“再者,”郭嘉补充,“对刘备南下,朝廷不仅要准,更要‘帮’。
可另发一诏与刘表,言明朝廷已准刘备所请,令其南下辅佐,望刘表能善加任用,予其荆南之地安置,共保朝廷南疆安宁。
此举,既卖了刘备一个人情,也是将这颗棋子,明明白白地放到刘表和孙策的棋盘上,让他们去争,去斗。”
计议已定,朝廷的回应迅速而有力。
蔡琰亲自召见孙乾,温言抚慰,对刘备的“深明大义”大加赞赏,当场表示准其所请,并宣读了加封“镇南将军”等事宜的诏书草案。
孙乾虽知朝廷必有条件,但见主要目的达到,且朝廷姿态极高,也只能代刘备叩谢天恩。
然而,当朝廷使者随后提出“核验兵马”、“留将镇守”等具体条款时,广陵军营中的气氛顿时微妙起来。
关羽、张飞皆怒目而视,刘备则面色凝重,心中波澜起伏。
他深知这是朝廷的阳谋,接受则实力受损,不接受则前功尽弃,甚至可能被朝廷以“抗旨”为由攻击。
经过一番激烈的内心挣扎与内部商议,刘备最终选择了隐忍。
他同意朝廷派员核验兵马,并最终以“三弟翼德性情刚猛,需磨练沉稳,且广陵旧部亦需大将统领以安人心”为由,忍痛将张飞及其麾下约五千精锐留在了广陵,名义上受陈登节制,实则为朝廷质控。
此举虽保全了关羽和大部分主力,但断其一臂之痛,让刘备南下的脚步更添了几分沉重与决绝。
与此同时,赵云的“白马义从”与张辽的并州铁骑,如雷霆般出动。
打着“奉诏接防,安抚地方”的旗号,朝廷军队迅速开进沛国、鲁国。
这些地区本就在曹操与吕布、蔡琰的多年拉锯中统治薄弱,加之刚经历天灾,曹军守备松懈。
面对朝廷精锐的兵锋,以及随之而来的宣布减免赋税、开仓赈济的安民告示,许多城邑几乎是望风而降。
小规模的抵抗很快被赵云、张辽以凌厉手段粉碎。
不到一月时间,济阴郡以东、直至淮水北岸的大片区域,纷纷改旗易帜,插上了朝廷的旗帜。
消息传至许昌,曹操气得几乎呕血,却无可奈何。
宛城新败的创伤未愈,境内灾荒瘟疫肆虐,军队士气低落,粮草匮乏,他根本没有能力在此时与势头正盛的彭城朝廷争夺这些边缘地盘。
他只能咬牙切齿地看着地图上又一片区域变色,将这份屈辱与愤恨深深埋藏,转化为日后复仇的动力。
而南下的刘备,带着复杂的心情和精简后的队伍,持着朝廷的诏书,踏上了前往荆州的道路。
他的目的地,正是朝廷为他“安排”好的荆南四郡。
前路漫漫,等待他的,是看似宽厚实则猜忌的刘表,是虎视眈眈的荆州士族,是正在江夏与刘表军歇战的年轻霸主孙策,以及那片充满未知与机遇的广袤土地。
北方的幽州, 公孙瓒的处境愈发不堪。
袁绍的围困愈发紧密,城中粮草将尽,甚至出现了人相食的惨剧。
在绝对的困境面前,部分将领的动摇已难以抑制。
而朝廷支持的鲜于辅部,则趁机加大了活动力度,不断招降纳叛,蚕食公孙瓒控制区的边缘地带。
公孙瓒的怒吼与疯狂,在易京城高高的堡垒中回荡,却已难以穿透那重重围困。
他撤退辽东的道路,也已被袁绍派兵隐隐截断。
这个冬天,彭城朝廷兵不血刃地收回了徐州核心区域的直接控制权,并趁曹操虚弱之际拓展了青州西南部兖州东部的疆域,将影响力进一步推向中原腹地。
一纸诏书,便驱动刘备南下,在荆州埋下了搅动风云的种子。
驱虎吞狼,纳璧增疆,郭嘉的谋划再次取得了显着成效。
然而,南下的猛虎会掀起怎样的风浪?
北方的困龙是会坐以待毙还是会爆发出最后的疯狂?
蛰伏的曹操又在酝酿着什么?
天下的棋局,在短暂的落子后,进入了更加诡谲难测的中盘博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