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城,太子酒店。
王振华刚结束一场运动,正慵懒地靠在床头抽烟。
李雪乃像条蛇一样紧紧贴在他背后,温热的呼吸喷在他的肩胛骨上。
他正在脑中推演着港岛那边的棋局,思考着如何让梁光武死得更自然一些,私人手机却再次响了起来。
是张力打来的。
“华哥,刚有个非常有意思的情况。”
张力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却透着一丝玩味。
“说。”
“龙头会的森哥,通过梁立那边的渠道,主动联系上我们了。”
王振华夹烟的手指微微一顿,感觉背后的娇躯也好奇地动了一下。
张力不疾不徐地汇报:
“他说,许忠义正在通过雷公办理偷渡证件,准备跑路去美国,身上带着一笔不下巨款。森哥自己不方便动手,想请我们的人出手,在公海上把许忠义做了。到手的钱,五五开。”
王振华听到这个消息,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他刚刚还在想,怎么利用森哥这把刀。
没想到,这把刀自己就递了过来,还想拉着他的手一起去砍人。
这世上,竟有如此贴心的蠢货。
“答应他。”
王振华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这老小子,真会找人办事。既然他这么盛情邀请,我们没有不接的道理。”
“你让梁立那边全力配合他,把戏做足。等把许忠义的钱一分不差地榨出来……”
王振华的声音顿了顿,变得冰冷刺骨。
“就直接送那条老狗,一起去海底喂鱼!让他知道,别以为逃到港岛,就万事大吉了!”
“明白。”
张力没有多问一句废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王振华放下手机,掐灭了烟头。
许忠义以为逃出了深城,就是逃出生天。
殊不知,那不过是从一个狼窝,一头扎进了更凶残的虎穴。
怀里的赵明燕,她已经睁开了迷离的小眼,看王振华打完电话。
慢慢缩到被窝里面去了,王振华被前后夹击,只能拿起武器奋勇反击。
……
另一边,九龙的破旧酒店里。
许忠义刚刚结束了和雷公的通话,对方告诉他,证件已经加急在办,三天后就能拿到。
他挂断电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几天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
他走到窗边,看着远处维多利亚港璀璨的灯火,拿起一瓶洋酒,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
“美国……”
他举起酒杯,对着玻璃窗上自己狼狈的倒影,扯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一个新的开始!”
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灼烧着食道,却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快。
他不知道,就在他做着美梦的此刻,一张为他量身定做的死亡之网,已经悄然收紧。
……
深城,福田区。
一处隐匿在香蜜湖豪宅区深处的日式会所。
这里没有招牌,没有霓虹,只有一扇厚重的原木大门和两盏散发着昏黄光晕的石灯笼,门口连个迎宾的侍者都没有。
一辆黑色的奔驰S级悄无声息地滑到门口停下。
司机下车,恭敬地拉开车门。
余成刚的左臂被绷带吊着,从车里钻了出来。
他换下了一身江湖气的花衬衫,穿上了一套看起来很高级,却怎么也掩盖不住他身上那股子草莽气息的黑色西装。
他抬头看了一眼那扇门,脸上习惯性的嚣张和跋扈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于卑微的紧张。
他深吸一口气,这才迈步上前。
手刚要触碰到大门,门就从里面被无声地拉开了。
一个穿着和服、面无表情的年轻女人躬身站在门内,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余成刚冲她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弯着腰走了进去。
穿过一条由黑色鹅卵石铺成、两旁栽种着修剪精致的罗汉松的幽静长廊,他来到一间雅室门前。
和服女人再次躬身,轻轻拉开障子门。
“犬野先生,余先生到了。”
余成刚连滚带爬地跪坐进去,头深深地埋在榻榻米上,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房间里很安静。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和茶香。
一个矮个子中年男人正跪坐在茶台后,一丝不苟地进行着茶道。
他穿着一身藏青色的和服,头发梳理得油光发亮,动作缓慢而优雅,每一个步骤都充满了仪式感。
他没有看余成刚一眼,仿佛房间里根本没有这个人。
余成刚就那么跪着,额头的冷汗一滴滴渗出来,很快就浸湿了身前的榻榻米。
他不知道跪了多久,也许是十分钟,也许是半小时。
直到男子将一杯茶汤推到他对面。
“喝。”
一个字,带着别扭的中文口音,却充满了不容抗拒的威严。
“嗨!谢犬野大人赐茶!”
余成刚受宠若惊地抬起头,双手颤抖着捧起那杯茶,一饮而尽。
茶水滚烫,他却不敢有丝毫犹豫,喉咙里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
犬野这才终于正眼看他。
“余君,你的,大成帮,太让我失望了。”
犬野的声音很平淡,却让余成天浑身一哆嗦,刚刚喝下去的热茶仿佛瞬间变成了冰块,在他的胃里搅动。
“我们松叶会扶持了你这么多年,是个猪,也该上位了。”
“你浪费了我们大日本帝国的时间、金钱,你说,你要怎么交代?”
余成刚的头埋得更低了,几乎要贴在地上。
“犬野大人息怒!都怪我无能!都怪我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