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在城西的一条老街上停下。
这里与汽车站的喧嚣截然不同,街道狭窄,两旁是有些年头的居民楼,墙面斑驳,爬满了郁郁葱葱的爬山虎。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香气和老人下棋的吆喝声,充满了浓郁的生活气息。
我付钱下车,警惕地观察了一下四周。没有发现可疑的视线,那种被窥伺的感觉也消失了。那个八卦镜老者和他的亭子,仿佛只是一个短暂的插曲。
我在巷子深处,找到一家名叫“悦来”的旧式旅社。招牌褪色,门脸窄小,前台是个戴着老花镜、正在听收音机里咿呀戏曲的大妈。这种地方,正合我意。
“住店?”大妈抬了抬眼皮。
“嗯,单间,先住三天。”我压低声音,用提前想好的说辞,“来找工作,先安顿一下。”
大妈也没多问,熟练地登记了一个模糊的身份信息,收了押金,递给我一把系着木牌的钥匙:“三楼,306。热水晚上八点到十点。”
房间狭小简陋,但还算干净。我反锁好门,拉上窗帘,第一时间检查了背包里的封灵刃。它依旧安静,那丝冰凉感也已平复。我把它小心地塞在枕头底下,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真正的安全,终于来了片刻。
我脱掉那身不合身的工装,走进狭小的卫生间。热水冲刷着身体,洗去了一身的血污、尘土和疲惫。看着镜中自己苍白但眼神已然不同的脸,以及身上新增的诸多擦伤和淤青,昨夜的一切恍如隔世。
洗完澡,换上来时自己的衣服(虽然也破损不堪),我坐在吱呀作响的旧椅子上,开始尝试主动运转那篇古老的歌诀。
不同于之前危机下的自发运转,当我静心凝神,主动去引导时,歌诀的旋律在心间变得更加清晰。它不像“守心印”那样需要特定的手印和意念,更像是一种呼吸法,一种内在的韵律。
灵台的气旋随着这韵律缓缓旋转,如同一个微型的星系。我能清晰地“看”到,空气中那些稀薄的、五颜六色的灵气光点,被这韵律吸引,如同受到星体引力般,缓慢而持续地投入气旋之中。
速度很慢,但稳定、自然,且无需刻意维持。
这感觉,就像是身体终于找到了本该有的呼吸节奏。奶奶传承的,果然是一种根基深厚、水磨工夫的正统法门。
修炼了约莫一个小时,感觉精神恢复了不少,气旋也凝实了一丝。饥饿感随之而来。
我带上帽子和仅剩的现金,决定出门觅食,并熟悉一下环境。
老街充满了烟火气。路边有卖煎饼果子的,有理发店的老师傅在给客人剃头,有杂货店里传出电视节目的声音。我找了个面馆,吃了一碗热腾腾的牛肉面,感受着食物带来的真实慰藉。
饭后,我在附近漫无目的地走着,看似闲逛,实则灵觉悄然散布开来,感受着周遭的气息。
大多数居民气息平凡而安稳。但在一个棋摊旁边,我感应到一个观棋的老者,气息沉静悠长,似乎练过内家拳。在街角,一个匆匆走过的中年人,身上带着一丝极淡的、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锐利之气,像是便衣警察,或者……别的什么。
这个世界,果然并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修行者,或者拥有特殊能力的人,或许就隐藏在这平凡的市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