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勇的脚刚抬起，云小糖的手已经横在了他胸前。
“别动。”她声音不高，但所有人都停下了。
那根树枝又晃了一下，颜色比刚才更深，像是吸饱了水的布条。她蹲下身，从储物戒里取出影杀刃，刀尖轻轻挑向藤蔓底部。刀刃一碰，整根枝条猛地扭曲，像活蛇一样弹起，一团黑雾炸开，露出里面半腐烂的机械核心，几根细线连着地面，正往土里缩。
洛无涯一步上前，重剑劈下，符文亮起，直接将那团东西钉进岩层。
“监视傀儡。”他说，“能记录影像，还能传讯。”
白焰耳朵抖了抖：“不止一个，我闻到了铁锈和腐叶混在一起的味道，跟幽冥殿那些探子用的一样。”
云小糖没说话，把傀儡残片收进戒指。她抬头看了眼天色，夕阳已经沉到山脊后头，只留下一道红边。藏宝图在脑子里刷新了一次，路径上多了三个移动红点，正在绕后靠近。
“他们想逼我们停下。”她说，“但我们不能停。”
洛无涯点头：“走东侧山谷，避开空投区。”
“毒圈提前收缩，时间不多了。”云小糖站起身，把地图路线共享给其他人，“按原计划，先到林缘营地。”
白焰甩了甩尾巴，趴在地上：“上来吧，本大爷今天不计工钱。”
阿勇没再犹豫，翻身骑上去。洛无涯走在最后，剑柄上的符文微微发烫，他顺手在岩壁上划了一道暗痕，没人看见。
一行人重新出发。
山路湿滑，融雪让石面泛着水光。云小糖走在最前，手指无意识绕着发尾，脑子里过着《烬渊录》里的内容。三神器集齐，锚点崩解，烬渊会被抽干地脉，成为开启新世界的燃料。墨九霄不是疯，他是赌命换门路。
可门一旦打开，最先被吞噬的就是施术者。
她握紧了影杀刃。
这次她不会再逃。三百年前她被十大世家围剿，元神撕裂跌落烬渊，重生后装萌妹、捡破烂、合成装备，一步步重建势力。现在真相摆在眼前，她不再是那个被动求生的小角色。
她是炼器宗最后一任宗主，也是唯一活下来的神女。
风卷着雪粒打在脸上，队伍穿过一片枯林。藏宝图突然震动，提示前方五十步有埋伏。云小糖抬手示意停下，绕道从左侧岩缝穿行。刚走出十步，身后传来一声闷响，地面塌陷，露出一个深坑，边缘插满倒刺。
“陷阱。”洛无涯回头看了一眼，“有人提前布置的。”
“虚渊会的人。”云小糖说，“他们知道我们会走这条路。”
“那就说明，他们怕我们把书送回去。”阿勇握紧猎弓，“所以越是这样，越得送到。”
云小糖看了他一眼。这小子变了。之前遇事只会问怎么办，现在敢主动判断局势。她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白焰打了个哈欠：“主人，前面有烤肉味——骗你的，别打我。”
云小糖抬脚踹了它后腿一下：“少废话，赶路。”
队伍继续前进。
翻过一道矮坡，视野开阔了些。远处平原边缘隐约能看到几处篝火，那是难民搭建的临时营地。云小糖停下脚步，从戒指里取出一块刻满纹路的信标石，指尖划过表面，输入一段加密讯息。
“等到了第一座哨站，就把它放出去。”她说，“让所有还在抵抗的人知道，虚渊会回来了，但我们也不是好惹的。”
洛无涯站在她旁边：“守夜人据点已经收到预警信号，他们会准备接应。”
“你什么时候发的？”她问。
“刚才在岩壁上划那道痕的时候。”他淡淡地说，“老规矩，暗印三转，代表高危情报传递中。”
云小糖轻哼一声：“还挺隐蔽。”
“总不能一路喊着‘我们拿到书了快来抓我’。”洛无涯笑了笑，“不过你也挺狠，故意放那几个探子走，就是为了让消息传得更快。”
“让他们报信，才有更多人冒出来。”云小糖眼神冷了下来，“我等着他们集结，一次性清干净。”
白焰耳朵抖了抖：“主人，你这话听着比我还凶。”
“我是认真的。”她收回目光，“以前我只想活着，现在我知道该为什么战斗。”
风忽然大了些，吹乱了她的发丝。她望着远方，声音很轻，却没人听漏：
“这一次，我不再是逃亡者，而是终结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