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小糖的手指还搭在钥匙上，指尖微微发烫。
那行字浮在半空：【是否接受？】
她没看洛无涯，也没低头看白焰，只是盯着那两个字。藏宝图在脑子里剧烈震动，三个红点消失又亮起，新坐标跳出来的时候，她心里反而静了。
原来不是终点。
是开始。
她闭了下眼，再睁开时，声音很轻：“接受。”
话音落的瞬间，台子中央裂开一道缝，光从底下涌出来，像水一样往上漫。符文一串串往外冒，转着圈往上升，速度快得看不清。第一个符文撞上她眉心时，整个人猛地一颤。
下一秒，身体离地。
一股力道托着她悬在半空，脚尖离地三寸，罗裙被气流卷得贴在腿上。能量像洪水冲进经脉，骨头咯吱作响，像是要炸开。她牙关咬紧，冷汗顺着鬓角滑下来，滴在锁骨处，洇湿了一片布料。
白焰低吼一声，往前扑了两步，爪子在地上抓出几道印子。它抬头看着云小糖，额前那团金毛忽然烧起来，火苗窜高，映得整张脸都泛着光。它张嘴想叫，喉咙里却只滚出一声闷响，像是被什么压住了声音。
洛无涯一步跨到台边，手已经握上剑柄。他仰头盯着云小糖的脸，眉头越皱越紧。她的皮肤开始泛青，血管在皮下凸起，像有东西在里面爬。呼吸变得很重，一下比一下急，胸口起伏剧烈。
“撑住。”他低声说，也不知道是说给她听，还是给自己打气。
云小糖没回应。她的眼睛睁着，瞳孔却散了，视线空洞。脑海里全是爆炸一样的信息流，一页页翻过，快得抓不住。她想调出藏宝图稳住神识，可地图也在震，红点乱跳，导航箭头疯狂旋转，根本没法用。
一道符文钻进太阳穴，她闷哼一声，嘴角溢出血丝。
白焰突然跃起，前爪搭在台子边缘，尾巴甩出去缠住她小腿。金焰顺着尾巴烧上去，贴着她的腿蔓延，像是想替她分担点压力。可刚碰上去，就被一股反震力弹开，摔在地上滚了两圈才停下。
它趴着喘气，没再动，但眼睛一直盯着上面。
洛无涯看了眼白焰，又抬头。云小糖的脸色越来越差，嘴唇发紫，手指蜷着，指甲缝里渗出血来。他手背上青筋暴起，剑鞘已经抽出一半，只要她再往下坠一点，他就准备斩断能量源。
可他知道不能轻举妄动。这是传承仪式，中途打断，轻则修为尽废，重则当场爆体。
只能赌她撑得住。
云小糖的意识在碎裂边缘。
她感觉自己像被塞进一个太小的壳里，里面装满了滚烫的铁水，一点点把骨头融化。每一次心跳都带来剧痛，耳朵里嗡嗡作响，像是有千百个人在同时说话。
她想起典籍里的画面——幽冥殿主戴紫晶面具，墨九霄站在荒原上对峙，司徒明月种下清心藤……那些事都不是偶然。
她是被算进去的。
但她也可以反过来算回去。
她用力攥住蝴蝶玉簪，簪子尖扎进掌心，疼得她眼前一清。趁着这股清醒，她把最后一丝神识沉进藏宝图深处，找到那道暗色烙印。
禁术封印。
她不知道是谁下的，但既然能封，就能破。
念头一起，体内能量突然变了方向。原本蛮横冲撞的洪流，开始顺着某条隐秘路径流动。那是她在神境时期炼器宗主的记忆本能，刻在骨子里的运行法则。
经脉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但她没松手。
洛无涯察觉到了变化。云小糖的身体还在抖，可脸上那种快要散架的灰败感退了些。她的眼神虽然还是空的，但呼吸节奏稳了一点。
“她在调整。”他喃喃道。
白焰挣扎着站起来，抖了抖毛，又把金焰燃到最旺。这次它没往上扑，而是蹲在台下，仰头发出一声长啸。声音不高，却带着某种频率，和空中飘着的符文产生了共鸣。
几枚符文晃了晃，速度慢了下来。
洛无涯眼神一动，立刻抬手结印，把守夜人组织里学过的稳定阵法打了出去。一圈淡蓝色的光罩住整个台子，隔绝了外泄的能量乱流。
两人一兽，各自用自己的方式撑着。
云小糖的意识在黑暗里摸到了一根线。
她抓住它，往回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