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夫人脸上露出了欣慰而又带着点顽皮的笑容,仿佛为自己能帮上忙而感到高兴,她摆摆手,语气不容拒绝:
(“小黄县长,现在你们可不能走。今晚,必须留在家里吃饭!
我老太婆别的没有,院子里跑的鸡鸭管够,都是我自己喂的粮食,没吃过一点饲料。
咱们这也算礼尚往来,我收了你的礼物,你吃我养的鸡,怎么样?可不许推辞!”)
黄政与余暨辉、陆小洁、周雄几人互相看了看,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意动和感动。
这不仅是一顿饭,更是一位革命老人最质朴、最深厚的情谊。
黄政不再矫情,爽朗一笑:
“好!老夫人,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今晚就在您这儿蹭饭了!也尝尝您这纯天然的土鸡!”
他转头对站在一旁的夏铁吩咐道:
“铁子,你跟海涛镇长去抓鸡,今晚你下厨,露一手,让老夫人也尝尝你的手艺!”
夏铁立刻挺起胸膛,朗声应道:“好嘞,老板!保证完成任务,让老夫人吃得满意!”
(场景切换)
同一时间,隆海县城,丘云书记家对门的出租屋内。
柳萍老师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将最后一张图纸用镇纸压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带着完成初步工作的疲惫与满足:“总算是把初步方案做出来了。”
一直在一旁帮忙压图纸、整理资料的何露立刻凑上前,急切地问道:“柳老师,怎么样?有初步结论了吗?”
柳萍走到铺满图纸和数据的桌前,用手指点着图纸上的线条,语气清晰而专业:
(“根据你们提供的地形数据、经济分布,结合我们掌握的铁路设计规范,目前初步形成了两个对比方案。”
“方案一,”她的手指沿着一条较直的线路划过,
“从东江省蓝泉县方向接入,如果坚持线路靠近隆海县城城区边缘穿过,
那么对拉动隆海县城经济、盘活现有资源最为有利,未来的火车站可以紧邻县城建设,带动效应最强。
但是,这个方案的缺点是,需要连续穿越四座主要的山体,桥梁和隧道工程量大,造价……
估计要比另一个方案高出将近一半。这是最大的制约因素。”
“方案二,”她的手指移向另一条略微弯曲的线路,
“不走县城核心区,而是从蓝泉县直接斜插过来,经过帽子岭镇的山脚区域。
这个方案的优势非常明显,只需要穿越一座主体山脉,工程难度和造价都大幅降低。”)
她看向何露,目光深邃:
(“但是,这个方案的弊端是,铁路线距离隆海县城较远。除非——”
她刻意顿了顿,“你们隆海自己配套,从县城修建一条直达帽子岭火车站的高速公路连接线,
这样总体造价两个方案几乎扯平,问题是高速公路要你们县自己承担。
这样的话,从未来的帽子岭火车站到县城,车程也就在二十多分钟,完全可以接受。
而且,这样做还有一个意想不到的好处……”)
柳萍的指尖重重地点在帽子岭的位置:
(“铁路站点直接设在了红色旅游景点——帽子岭游击战遗址的门口!
这不仅能极大促进红色旅游的开发,你们修建的那条高速公路连接线,
还同时打通了帽子岭镇以及周边巴山镇等几个山区镇的交通大动脉,一举多得!
可以说,如果采用方案二,隆海未来发展的骨架和潜力,将远远超过方案一,前途不可限量!”)
她最后总结道:
“当然,这只是基于技术和经济的初步分析。
最终选择哪个方案,还需要你们县委县政府根据自身的财力、发展决心和战略定位来做决策。
等你们确定了方向,我才能据此设计出最终的、具备报批深度的详细图纸和精确造价。”)
何露听得心潮澎湃,她敏锐地意识到,方案二虽然前期需要隆海自身投入建设连接线。
但带来的长远效益和独特优势,尤其是在争夺铁路项目上的“故事性”和“不可替代性”,远超方案一。
“太好了,柳老师!您辛苦了!我马上联系黄县长,他今天正好带人去帽子岭实地勘察了,我得把这个好消息和这两个方案立刻向他汇报!”何露激动地拿出手机。
(场景切换)
与此同时,隆海县法院院长办公室内的气氛,却与出租屋内的热烈探讨截然不同,显得有些微妙甚至压抑。
县委办公室主任邓宣林坐在蓝院长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脸上挂着公式化的笑容,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蓝院长,李万山书记今晚在县委招待所宴请几位重要的投资商,特意吩咐我过来,务必请您参加。
书记说了,关于东岸丽景资产处置的一些想法,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和您这位法院掌门人当面沟通沟通,听听您的专业意见。”)
蓝院长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打着哈哈:
“哎呀,邓主任,李书记太客气了。只是这司法拍卖程序有严格规定,我这边也是依法办事,恐怕……”
邓宣林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压迫感:
(“蓝院长,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嘛。李书记这也是为了盘活闲置资产,为隆海引进优质投资。
您放心,一切都会在合法的框架内进行。
书记就是希望流程能更……顺畅高效一些。
今晚这顿饭,您要是不去,李书记那边,我可不好交代啊……”)
蓝院长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心中暗暗叫苦。
一边是县委书记看似邀请实为施压,另一边是黄政县长通过丘云书记传来的明确指示——“尽量往后拖”。
他感觉自己仿佛被架在了火上。
这场围绕铁路争夺和县域权力的暗流,在隆海县的各个角落,正以不同的形式,激烈地涌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