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五日,一个看似寻常的工作日上午。
黄政坐在省政府大楼四楼的办公室里,如同过去无数个日子一样,高效地处理着桌面上待批阅的文件。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光洁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室内只有纸页翻动和笔尖划过的细微声响。
突然,桌面上那部红色的内部电话响了起来,打破了这份宁静。黄政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省委组织部那边的号码。
他心中微微一动,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平静地拿起听筒。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干练而熟悉的女声,是省委组织部部长易秋萍的秘书,也是与他相熟的刘冰冰:“黄秘书,你好,我是刘冰冰。”
“冰冰姐,你好。”黄政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
“易部长通知你现在来一趟组织部,有些事情要谈。”刘冰冰的语气公事公办,但隐约透着一丝不同于往常的意味。
“好的,我马上到。”黄政回答得干脆利落,没有多问一句。
挂了电话,他深吸一口气,将桌面上的文件快速归拢整齐,然后起身,整理了一下衬衫和西装,这才走向里间省长办公室。
他轻轻敲了敲门,得到允许后推门进去。郑家权省长正在审阅一份报告,抬头看向他。
“省长,省委组织部易部长那边来电,让我现在过去一趟。”黄政恭敬地汇报。
郑家权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点了点头,脸上看不出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简单地说:“嗯,去吧。”
黄政退出省长办公室,步履平稳地走下楼梯,穿过连接省政府主楼和省委办公楼之间的回廊。
春日的微风拂面,带着一丝暖意,但他的内心却如同即将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知道涟漪即将荡开。
到达省委组织部所在的楼层,刘冰冰已经等在电梯口附近。
见到黄政,她快步迎了上来,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带着熟稔和关切问道:“老弟,听说你要调走了?这么大的事儿也不提前跟姐姐透个风?调哪儿去啊?”她消息灵通,显然听到了一些风声。
黄政苦笑一下,也低声回应:“冰冰姐,我也是刚接到通知没多久,具体情况还不明朗。听说是……西山省的隆海县。”他没有完全隐瞒,但也说得有所保留。
“隆海?”陈雨微微蹙眉,似乎在记忆中搜索这个地名,但显然印象不深,“行了,部长在里面等着呢,我带你进去。”
她收敛了私下交谈的神色,恢复了秘书的 职业笑脸,引领黄政走到易秋萍部长办公室门前,敲了敲门:“部长,黄政同志来了。”
“请进。”里面传来易秋萍平和而不失威严的声音。
黄政推门而入,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易秋萍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
她约莫五十岁年纪,穿着得体,气质干练,目光锐利中带着审视。
“易部长好。”黄政上前一步,微微躬身问好。
“黄政同志来了,坐吧。”易秋萍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
黄政依言坐下,腰背挺直,姿态端正。易秋萍没有立刻说话,而是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看了看,又抬眼打量了黄政一番,似乎在做一个最后的评估。
办公室里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凝重。
过了一会儿,易秋萍才放下文件,双手交叉放在桌上,语气正式地开口:“黄政同志,我现在代表组织与你进行任职前谈话。因工作需要,经组织研究决定,拟任命你为西山省桂明市隆海县县委常委、县委副书记,并提名为代县长人选。对此,你个人有什么看法或意见?”
尽管早有准备,但听到“县委常委、副书记、代县长”这一连串确切的职务时,黄政的心跳还是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些。
这意味着他将主政一方,真正意义上成为百万人口的贫困县的政府一把手,责任重大。
他没有任何犹豫,立刻站起身,语气坚定地回答:“报告易部长,我坚决服从组织安排!没有任何看法和意见,一定竭尽全力,不负组织信任!”
易秋萍看着他年轻却异常沉稳的脸庞,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神色,点了点头:“好。坐下说吧。”
她将一份文件推到黄政面前,“这是你的调令和相关手续,你确认一下,在这里签名。组织要求你在三天内,持此调令前往西山省委组织部报到。”
“是!”黄政接过文件,迅速浏览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拿起桌上的笔,郑重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仿佛为他这段东平省的生涯画上了一个暂时的句号。
完成了正式程序,易秋萍的语气缓和了下来,身体微微前倾,带着一丝长辈对晚辈的关切,压低了声音:
“黄政啊,这边的情况,我私下里也稍微了解了一下,听说……很不乐观。”
她眉头微蹙,“我有点不明白,老领导(指杜文松)这次怎么会把你安排到隆海去?那里可不是什么容易出成绩的地方。”她显然认为这次调动是杜文松的手笔。
黄政心中了然,真正的内幕(名单机制和高层布局)易秋萍这个级别恐怕并不知晓。
他不能解释,只能顺着她的话,脸上适时地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和疑惑:“易姨(私下场合的称呼),您说的‘不乐观’是指……?”
易秋萍沉吟了一下,说道:
(“哦,对了,西山省委组织部的常务副部长曹梅同志,是我当年在中央党校的同学。
前几天我们通电话,偶然聊起他们
具体细节她没多说,毕竟涉及他省事务,但她隐晦地提了一句,说他们隆海县刚去半年的县长,前段时间出车祸……
人没了,而且,死因似乎有些不明不白……”
她看着黄政,语气加重,“你此去,首要的是注意安全!工作可以慢慢开展,但人身安全必须放在第一位!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