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天动地的大战余波渐息,破碎的苍穹在天地法则的自愈下缓慢弥合,但那满目疮痍、山河倒转的万里焦土,却如同一道深深的伤疤,烙印在中州大地之上,无声地诉说着方才那场关乎此界命运的惨烈厮杀。
风,卷着硝烟与灵机溃散后的尘埃,呜咽而过。
宁涛静静立于虚空,周身那属于大乘后期巅峰的浩瀚气息已归于内敛,深不可测。他脸上纵横交错的混沌血泪早已干涸,唯有一双眸子,沉静如万古寒渊,其深处是沉淀下来的巨大悲恸与冰封的杀意。
他的目光,首先落在下方那片空无之处——那里,是酒癫道人燃烧一切,化身“自在”一剑,最终斩断三位半步飞升与天道本源联系后,道消身殒之地。除了那缕已融入他混沌界域的逍遥剑意,再无他物留存。
旋即,他又抬头,望向那依旧残留着些许星辰寂灭气息的虚空某处——那是星尊此前被净世仙尊击杀,星辰碎片被夺的方位。一位曾对他多有指点,心怀此界未来的长者,亦因此而陨落。
敖苍盘踞一旁,暗金色的龙躯上伤痕累累,龙目低垂,带着沉重。佛主跌坐莲台,低沉的往生咒文回荡天地,悲悯的佛光试图安抚这片受创的天地与逝去的英魂。妖族老祖闷声不响地以磅礴血气修复着胸口那可怖的窟窿,脸上不见了往日的狂放,唯有肃穆。天衍老祖则捧着那光芒黯淡、遍布裂痕的星辰罗盘,脸色苍白,气息萎靡,显然之前的推演与战斗让他损耗极大。
胜利,是用鲜血与生命换来的。
宁涛缓缓降落在焦土之上,脚步踏在滚烫的灰烬中,发出轻微的声响。他沉默片刻,先是面朝酒癫道人陨落之处,深深一揖。
他没有取出什么珍贵的祭品,只是心念微动,自混沌界域中引出一缕精纯的混沌之气,于掌心凝聚、演化。那气流翻滚间,隐约可见一个邋遢道人畅饮高歌,逍遥于天地间的模糊景象,最终化作一缕无形无质,却蕴含着超脱自在意境的剑意,萦绕在那片虚空,久久不散。
“师叔,”宁涛开口,声音平静,却蕴含着刻骨的思念与坚定,“您放心走好。您之道,弟子已见,已承。您未竟之路,弟子必以双足丈量,以手中之力,扫清一切魍魉魑魅!”
他没有立誓,因为誓言早已在心中烙下。此举,是告慰,是传承。
接着,他转向星尊陨落的方位,再次一揖。这一次,他引动的是界域内那得自星尊传承,又融合了自身推演之道的星辰法则。点点星辉自他指尖流淌而出,并非璀璨夺目,而是带着一种洞悉天机、指引方向的静谧光芒,在那片虚空勾勒出一条朦胧的星河轨迹。
“星尊前辈,指引之恩,宁涛铭记。您所见之未来,所护之此界,我定不让其沉沦。那夺您碎片、断您生路者,必付代价。”
简单的祭拜,没有繁文缛节,却寄托了最深切的哀思与最坚定的承诺。
做完这一切,宁涛看向气息虚浮的天衍老祖,一步迈出,已至其身旁。他伸出手掌,按在天衍老祖后心,精纯而平和的混沌本源之力缓缓渡入,其中更蕴含着一丝源自造化碎片的生机与源自推演碎片的秩序之力。
“前辈,勿要再损耗自身推演天机,暂且稳住伤势要紧。”
天衍老祖身躯微震,感受到那浩瀚而包容的力量涌入,迅速滋养着他受损的道基与神魂,不由得深深看了宁涛一眼,点了点头,闭目全力吸收疗伤。
“敖苍前辈,佛主,妖祖,也请尽快调息。接下来之路,恐更为艰险。”宁涛看向另外三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