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意识，彻底陷入了永恒的黑暗。
“砰。”
头颅落地，在地上滚了几圈，停在了王天德的面前。
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就那样，直勾勾地，看着他。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定格了。
王天德的哭声，戛然而止。
他所有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他只是呆呆地，看着地上那颗熟悉的、沾满了泥土和鲜血的头颅。
那是他最疼爱的儿子。
是他王家的希望。
是他这辈子，最大的骄傲。
现在，就这么，死在了他的面前。
被人，当着他的面，像杀鸡一样，一剑，枭首。
“浩……浩儿……”
王天德的声音，变得干涩、沙哑，像是两块生锈的铁片，在互相摩擦。
峡谷内，一片死寂。
只有寒风，在呜咽。
林月如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死死地盯着王天德，体内的真气，催动到了极致，随时准备应对他临死前的疯狂反扑。
陈晨也强撑着站着，手中的墨影剑，依旧散发着冰冷的杀机。
然而，王天德并没有像他们预想的那样，发出惊天的咆哮，也没有发动自杀式的攻击。
他只是，缓缓地，伸出那双颤抖的手，想要去触摸那颗近在咫尺的头颅。
但他的手，刚刚伸到一半，就停在了半空中。
然后，他笑了。
那是一种，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他的眼中，不再有愤怒，不再有怨毒，也不再有绝望。
只剩下，一片空洞的、死寂的……茫然。
“呵呵……呵呵呵……”
他低声地笑着，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疯狂。
“死了……都死了……”
“我的浩儿……死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着笑着，眼角、鼻孔、耳朵里，那原本已经止住的鲜血，再次，汹涌而出！
他的识海，他那本就已经被“修罗九幽刺”洞穿，布满了裂纹的神魂，在承受了如此剧烈的、丧子之痛的冲击之后，终于，达到了极限。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的、仿佛琉璃破碎的声音，从他的识海最深处，响起。
他的神魂，彻底碎了！
道心，彻底崩溃！
“噗——！”
王天德猛地喷出一大口黑色的、夹杂着神魂碎片的鲜血。
他那双疯狂的眼睛，瞬间失去了所有的神采，变得和地上的王浩一样，空洞，而无神。
他身上的气息，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散。
金丹后期强者的威压，荡然无存。
他，变成了一个真正的，活死人。
“砰。”
他的身体，软绵绵地，向后倒去，摔在了冰冷的地面上，再也没有了任何声息。
死了。
青云宗执法堂大长老，金丹后期的无上大能，王天德。
就这么，死了。
不是被杀死，而是被活活……气死！
看着那具尚有余温的尸体，林月如只觉得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彻底浸湿。
她转过头，看向那个依旧站立着的、如同魔神般的血色身影，那双清冷的眸子里，第一次，流露出了浓浓的……恐惧。
这个男人，不仅实力妖孽，心智，更是狠辣、歹毒到了一个令人发指的地步！
杀人，还要诛心！
与这种人为盟……
她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而陈晨，在看到王天德倒下的那一刻，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下来。
一股无法抗拒的虚弱感，瞬间席卷了他全身。
他眼前一黑，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朝着地面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