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天枢末路(2 / 2)

他小心翼翼地将骸骨收入青铜鼎,动作难得轻柔,仿佛怕惊扰了沉睡的英灵。

鼎身的饕餮纹突然变得清晰,原本模糊的纹路缓缓舒展,吐出一道淡青的光,在天空中渐渐凝成战尊的笑脸,眉眼间的温和,竟与雷烈记忆中父亲的模样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连眼角的细纹都完全对应。

雷烈望着那道青光,眼眶微微发热,多年来积压的委屈与思念,在这一刻仿佛有了归宿,父亲的笑容与战尊的虚影重叠,像是在告诉他,所有的坚守都没有白费。

陈念安举起怀中的龙佩,快步走到总营的石碑前,将玉佩重重按在碑石中央。

“咔嚓” 一声脆响,碑石突然炸裂,碎石飞溅中,江城各处的镇魂铁弹头纷纷升空,像无数道细小的流光,在阳光下渐渐汇聚,化作一群和平鸽的虚影,翅膀泛着淡淡的金光,绕着江城盘旋三圈,然后缓缓消散在天际。

苏清依腕间的银链已重新串好,七枚玉佩在朝阳下泛着莹润的光,链身随着她的呼吸轻轻晃动,与雷烈心口的胎记产生微弱的共鸣。

雷烈望着那串银链,突然想起苏清依爷爷手札的最后一句:“龙战于野,其血玄黄,终归于民”。

他终于明白,战尊毕生守护的从不是冰冷的龙骸或令牌,而是江城的百姓,是这片土地上的安宁,所有的血与火,最终都该为守护和平而存在。

石敢当将最后一块骸骨放入青铜鼎,鼎身的青光渐渐平息,饕餮纹恢复了往日的温润,像是完成了某种使命,静静矗立在废墟中央,见证着这场跨越多年的纷争终于落幕。

朝阳越升越高,金色的光洒满废墟,照在雷烈、苏清依、陈念安和石敢当身上,也照在那些新生的草芽上 ——

它们从青砖缝隙中钻出来,带着勃勃生机,像是在预示着玄甲卫的新生,也预示着江城的未来,终将是一片祥和。

第449章 新篇初展

江城古玩街的晨雾还没散尽,淡金色的阳光透过梧桐叶,在青石板上洒下细碎的光斑。

雷烈坐在苏清依医馆的窗边,“破阵” 军刀横放在案几上,刀身褪去往日的寒芒,此刻正压着一本摊开的医书,书页上还留着苏清依标注的朱红笔记。

苏清依坐在对面,指尖划过 “龙骸粉末医用提纯” 的章节,抬头时恰好对上雷烈的目光,两人都忍不住笑了,窗外的鸟鸣声混着书页翻动的轻响,格外安宁。

石敢当的铁匠铺就在古玩街尽头,铁皮招牌上 “玄甲卫” 三个字旁,新添了 “和平” 二字,红漆还透着新鲜的光泽。

他光着膀子,抡着铁锤敲打铁块,火星溅在镇魂铁残片上,泛着淡蓝的光。铁块渐渐成型,是柄适合少年使用的佩刀,刀柄处正刻着小小的玄鸟纹,与陈念安的龙佩纹路分毫不差。

“念安这小子,下次来取刀,保准高兴坏了!”

石敢当的粗嗓门隔着两条街都能听见,汗水顺着他的胳膊滑落,砸在铁砧上,发出 “滋” 的轻响。

陈念安背着书包经过梧桐巷,浅蓝色的校服洗得发白,胸前的龙佩从领口露出一角,青白玉质在阳光下泛着柔光,与雷烈心口那半块遥相呼应。

他脚步顿在雷家老宅的废墟前,那里已长出一株半尺高的梧桐苗,嫩绿的叶片在风中轻轻晃动,根系从碎石缝里钻出来,缠着半块锈迹斑斑的玄甲卫铭牌 ——

铭牌上的 “xJ-073” 字样,正是雷烈当年在玄甲卫的编号。

陈念安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碰铭牌,龙佩突然微微发烫,像是在回应这跨越时光的羁绊。他从书包里掏出块手帕,小心地擦掉铭牌上的灰,又给梧桐苗浇了点水,才背着书包蹦蹦跳跳地往学校走。

苏清依的医馆里突然传来孩童的笑闹,两个穿着碎花裙的小姑娘围着药柜转,手里拿着苏清依给的糖,笑声甜得像刚熬好的枇杷膏。

苏清依合上账本,上面 “免费诊疗” 的记录写满了三页,每一行都标注着患者的姓名和症状,字迹娟秀。

她指尖拂过爷爷手札新增的批注,是她昨天刚写的:“以医济世,亦如以战止战”,笔锋里藏着与爷爷相似的温柔。

窗外的阳光突然变得炽烈,穿过梧桐叶的缝隙,落在雷烈手中的青铜鼎上。

雷烈正用软布擦拭鼎身,饕餮纹在阳光下格外清晰,鼎口突然泛出淡青的光,一道战尊虚影缓缓浮现,与雷烈的影子渐渐重合,像是两代守护者在此刻完成了无声的交接。

“该给念安送新熬的药了。”

苏清依走到雷烈身边,递给他一个保温桶,里面是为陈念安调理身体的汤药,“他昨天还说,想再听你讲卧龙关的故事。”

雷烈接过保温桶,战尊虚影渐渐消散,青铜鼎恢复了往日的温润。他望着苏清依腕间重新串好的银链,七枚玉佩在阳光下泛着莹润的光,突然觉得,这样的日子,比任何战功都更珍贵。

古玩街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卖早点的王师傅推着小车经过,笑着打招呼:“雷小子,清依姑娘,今天的油条还热乎着,要不要来两根?”

雷烈和苏清依相视一笑,朝着王师傅的小车走去,晨光里,他们的身影被拉得很长,与古玩街的烟火气融为一体,像一幅刚完成的水墨画,满是岁月静好的模样。

第450章 龙潜于渊

桂花瓣打着旋儿落在青石板上,沾着晨露的凉意,蹭过雷烈的军靴边缘。

他坐在老宅新砌的台阶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阶缝里的草屑,目光落在院中练拳的两个少年身上。

石小虎攥着迷你流星锤,铁链甩动的风声里,带着石敢当特有的悍劲,却总在临门一脚时收力,怕误伤对面的少年。

被他护住的少年叫雷骁,额角沁着薄汗,握木刀的姿势却透着股与年龄不符的规整,小臂绷直的弧度、沉腰的力道,隐约有玄甲卫基础桩功的影子。

“出刀要快,别犹豫!”

石敢当的粗嗓门从廊下传来,手里还端着刚炸好的油条,油星滴落在青石板上,滋滋作响。

雷骁闻言,深吸一口气,木刀突然劈向院角的老木桩,刀风掠过的瞬间,墙角阴影里的半块镇魂铁碎片,突然泛起点点微光,像被唤醒的萤火。

雷烈的指尖轻轻一颤,没抬头,只是看着地面上自己的影子,被斜斜的日光拉得很长,藏在袖口的手,指节无意识地叩了叩台阶,节奏与当年玄甲卫的行军鼓点暗合。

“歇会儿吧,喝碗粥暖暖。”

苏清依的声音从厨房门口传来,白瓷碗沿沾着两朵细小的桂花,热气氤氲着往上飘,模糊了她鬓角的碎发。

她走过来时,裙摆扫过台阶,带起的风让雷烈手背上的桂花轻轻晃动,那花瓣的形状,恰好与当年机场安检时,卡在他军牌上的铜扣豁口完全吻合。

雷烈接过碗,指尖触到温热的瓷壁,粥里的米香混着桂花香,漫过鼻尖时,石桌上突然泛起一道淡淡的青光,像有活物在桌面下蠕动。

他抬眼望去,石桌中央的凹槽里,不知何时多了枚玄甲卫特制的竹牌,青光正是从牌身渗出,顺着桌面的纹路蔓延,在地上映出细小的玄鸟图腾。

雷烈放下粥碗,伸手拿起竹牌,指尖刚触到牌面,一道半透明的残影突然从牌中浮起,身形魁梧,披着残破的玄甲,正是战尊虚影的轮廓。

虚影没有说话,只是抬手对着石桌一点,青光骤然暴涨,将整个院子笼罩其中,石敢当和两个少年都僵在原地,像是被定住了一般。

雷烈的瞳孔微微收缩,看着青光中浮现的地图,江城的轮廓清晰可见,而地图的尽头,一道龙形标记正指向遥远的海域,龙首张开的方向,隐约能看到几艘无灯的黑船剪影,与当年九商盟的货轮轮廓截然不同。

“九商盟的海外余孽,勾搭上了新势力。”

战尊虚影的声音低沉如鼓,落在雷烈耳边,只有他一人能听见,“龙骸碎片的气息,在南洋海域出现了。”

话音刚落,虚影便化作点点青光消散,石敢当和两个少年恢复了动作,却像是毫无察觉,石小虎还在抱怨雷骁出刀太慢,石敢当则挠着头,疑惑刚才怎么突然觉得浑身一僵。

雷烈将竹牌攥在掌心,走到院角的青铜鼎旁,这尊鼎是当年从博物馆带回的,一直放在老宅院中,此刻鼎身的饕餮纹突然流转起来,与青光中的地图重叠,龙形标记的细节愈发清晰,甚至能看到黑船桅杆上挂着的陌生旗帜,纹路诡异,带着异域的狰狞。

“爹,你看我这一刀!”

雷骁的喊声突然传来,他再次举起木刀劈向木桩,这次的刀风比之前凌厉数倍,竟让青铜鼎的饕餮纹微微震颤,墙角的镇魂铁碎片,光芒变得愈发炽烈,像是在回应刀风的召唤。

雷烈回头望去,雷骁的眼神亮得惊人,握着木刀的手稳定得不像个半大孩子,那股一往无前的狠劲,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锐利,与他当年初入玄甲卫时一模一样。

就在这时,雷烈的后心突然微微发烫,一股熟悉的悸动从脊柱深处蔓延开来,不是以往的灼痛,而是一种沉睡多年后即将苏醒的共鸣,仿佛那颗早已与他血脉融合的钨钢弹头,感受到了远方的召唤,正在胸腔里轻轻搏动。

桂花香突然变得浓郁,风吹过院子,卷起地上的落叶和桂花,绕着雷烈的脚边打转,青铜鼎的青光渐渐收敛,却在鼎底留下一道淡淡的龙形印记,与雷骁劈出的刀风轨迹完全重合。

雷烈望着远方的天际,云层很低,压得江面泛着暗沉的光,他知道,平静的日子或许即将结束,那颗沉寂的弹头,那段尘封的过往,还有远方海域的阴谋,都在等着他再次拾起战刀,踏入新的风浪。

石敢当不知何时走到他身边,递过来一根油条,声音带着几分随意:“想啥呢?骁小子的刀法越来越有你的影子了,以后肯定是个好苗子。”

雷烈接过油条,指尖的温度与掌心竹牌的凉意交织,他看着院中嬉笑练拳的两个少年,又看了看厨房门口正收拾碗筷的苏清依,眼底的锋芒渐渐收敛,只留下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

“没什么。”

他咬了一口油条,酥脆的口感在舌尖蔓延,“只是觉得,有些账,该去海外算算了。”

话音刚落,院外的梧桐巷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像是有大队人马经过,却没有丝毫喧哗,只有马蹄踏过青石板的沉闷声响,隐约还能听到玄甲碰撞的轻响,显然是玄甲卫的人来了,带着远方的消息,也带着即将启程的信号。

雷烈的后心愈发滚烫,脊柱里的悸动越来越清晰,像是在呼应着远方的龙骸气息,也像是在等待着再次出鞘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