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过来的瞬间,她呼吸猛地顿了 ——“雷啸天” 三个字刻得深而有力,笔画间还留着当年刻字时的顿挫,与雷烈藏在怀中的旧家书笔迹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雷郎,你看这个。”
苏清依快步走到雷烈身边,令牌递过去的刹那,雷烈的掌心突然发烫,与令牌产生了强烈的共鸣,连典籍的金光都亮了几分,像是在呼应这突如其来的血脉联结。
雷烈捏着令牌,指腹反复摩挲父亲的名字,突然想起小时候在雷家老宅,父亲总在书房里写 “雷啸天” 三个字,说 “这名字要刻在玄甲卫的名册上,才算没白活”,那时他只觉得父亲固执,此刻才懂这份执念里藏着的荣光。
石敢当一直盯着雕像的玄甲,突然 “嘿” 了一声,凑过来时流星锤还在掌心转得呼呼响,链环扫过典籍封面,带起的风让书页轻轻颤动。他指着典籍里的插画,声音拔高了些:“你看这战阵图!”
雷烈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插画上的红圈标记格外醒目 —— 左侧的山坳、中间的河道、右侧的密林,连突围时的火力点都标得清清楚楚,与三十七年(注:原文 307 小队,此处按中文数字调整表述逻辑)前 307 小队在缅北的突围路线分毫不差。
“就是这儿!”
石敢当的铁链 “当” 地撞在青石板上,眼睛亮得吓人,“当年我就是在这处山坳扛着机枪,挡住了倭寇的三波冲锋,陈峰那小子还在河道里埋了地雷,炸得那些杂碎哭爹喊娘!”
典籍里的插画旁还写着小字注解,是用玄甲卫特有的鸟虫篆写就,苏清依辨认了片刻,轻声念出来:“三零七年(注:对应 307,中文数字表述)冬,307 小队于缅北山坳突围,战损十一人,歼敌三百余,此阵为雷啸天所布。”
雷烈的心脏猛地一缩,指尖按在 “雷啸天” 三个字上,典籍的金光突然顺着指缝钻进体内,与血脉里的力量彻底缠在一起。
他终于明白,当年 307 小队能突围,不是运气,是父亲早早就布好了战阵,用智慧护住了弟兄们的性命。
就在这时,石室的石门突然传来震动,外面的号角声 “呜呜” 地飘进来,调子沉而稳,是玄甲卫总营的 “归营号”——
当年在边境,只有增援抵达时才会吹这个调门,每次听到,都意味着有弟兄来并肩作战。
“是总营的人!”
石敢当举着流星锤就往门口冲,链环上的铜铃 “叮铃” 响个不停,“他娘的总算来了!看老子不把九商盟的余孽锤成肉泥!”
雷烈把典籍和令牌揣进怀里,玄甲片碰撞的轻响在石室里回荡。
走到门口时,恰好看见石敢当正扒着门缝往外看,嘴里还嘟囔着:“好家伙,旗帜是完整的玄鸟纹!右翼的金线亮得很!”
苏清依攥紧雷烈的手,指尖带着点凉,却很用力:“你父亲的令牌,或许能让总营的人认你。”
雷烈点点头,推开石门的瞬间,外面的风裹着号角声扑面而来,远处的山道上,十几面玄甲卫战旗正迎着风展开,完整的玄鸟纹在阳光下泛着金,右翼的纹路与他玄甲上的图案严丝合缝,像是跨越多年的呼应。
最前面的玄甲卫骑着高头大马,看到雷烈时突然勒住缰绳,翻身下马的动作利落,单膝跪地时甲片碰撞的脆响格外郑重:“玄甲卫总营增援,参见战尊!”
雷烈握着父亲的青铜令牌,举在身前,声音沉而有力:“雷烈,玄甲卫前枭将,现携战尊典籍归营。”
阳光落在令牌上,“雷啸天” 三个字泛着冷光,与远处的战旗、手中的典籍、身上的玄甲连成一片,像是把父亲未完成的事,终于在这一刻接上了传承。
石敢当在旁边搓着手,流星锤的铁链都快攥出火星:“雷队,咱这就去收拾九商盟的杂碎?正好让总营的弟兄看看,307 小队的人,从来没孬过!”
雷烈望着山道上越来越近的玄甲卫,又摸了摸怀里的典籍,血脉里的力量正顺着心法的指引缓缓流转,踏实得让人心安。
他知道,有了总营的增援,有了父亲留下的典籍和令牌,九商盟的好日子,到头了。
第 369 章 破阵鸣锋
雷烈的 “破阵” 刀在掌心轻轻震颤,七道血槽里渗出的淡金色液珠顺着刀身滑落,坠在青石板上时,竟凝成半寸长的微型龙影,鳞片纹路与他后心胎记分毫不差。
他旋身避开迎面劈来的长枪,枪尖擦着玄甲边缘掠过,带起的铁锈粉末在刀风里打转,恍惚间竟浮现出三年前红海战役的残像 ——
彼时弹药库的铁门被倭寇炸得变形,他也是这样,握着这柄刀,率十二名弟兄在硝烟里死守,刀身染的血比此刻的金液更稠。
“狗娘养的杂碎动了手脚!”
石敢当的吼声从左侧传来,流星锤的铁链被死士的玄铁锁链缠得死死的。
链环上原本泛着微光的符文突然骤亮,刺目的红光顺着铁链爬上来,在他黝黑的臂上烙出三道焦黑印记,空气中顿时飘起皮肉灼烧的糊味。
雷烈眼角余光扫过,工厂墙角的十二尊石俑不知何时已睁开眼,空洞的眼眶里射出的红光在空中交织,织成密不透风的囚龙阵,淡红色的光网将他、石敢当与苏清依三人牢牢困在中央,光丝触到玄甲时,还发出细微的 “滋滋” 声,像是在啃噬金属。
苏清依突然抬手扯断颈间的银链,七枚玉佩坠子在空中散开,她指尖掐着最后一枚坠子,朝着最近的一道红光掷去。
玉佩在阵眼处炸开,淡青色的碎光暂时逼退红光,她盯着石俑额头的凹槽急呼,声音里带着几分急促却依旧清亮:“攻击左眼!那里嵌着战俘的指骨,是阵眼的弱点!”
雷烈刀势陡然变快,“破阵” 在掌心转出半圈,刀身划出的银弧在红光中撕开一道缺口。
最前那名死士见状,挺枪再刺,可玄甲却在此时突然 “咔” 地迸裂,里面钻出的紫色触须在空中扭动,黏腻的触须末端还沾着淡绿色黏液 ——
与当年林素实验室里那些怪物身上的触须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连蠕动的频率都分毫不差。
“又是这鬼东西!”
石敢当怒吼着发力,流星锤突然爆发出金光,硬生生挣断缠在链上的玄铁锁链。
他顺势将锤掷向右侧石俑,铁链带着呼啸砸在石俑左眼,“咔嚓” 一声脆响,石俑额头的凹槽里掉出半节泛着青黑的指骨,正是玄甲卫战俘的遗骨,指节上还留着当年训练时磨出的老茧。
雷烈趁机踏前两步,“破阵” 的刀光如流星般掠过另外三尊石俑的左眼。
每击碎一尊石俑,囚龙阵的红光就淡一分,当最后一尊石俑轰然碎裂时,他脊柱里的钨钢弹头突然剧烈搏动,与 “破阵” 的刀鸣终于合拍,震得地面微微颤抖,在地上震出一道丈许宽的龙形凹痕,凹痕里还泛着淡淡的青光。
死士们见阵已破,突然齐齐发出非人的嘶吼,紫色触须暴涨,朝着三人扑来。
雷烈反手将苏清依护在身后,“破阵” 横扫,刀风将触须尽数斩断,断落的触须落在地上,很快就化作一滩墨绿色的汁液,在青石板上蚀出细小的坑洞。
石敢当的流星锤也没闲着,铁链缠上一名死士的腰,猛地发力将其拽起,重重砸在工厂的铁架上。
铁架发出刺耳的扭曲声,死士玄甲里的触须突然疯狂扭动,像是在求救,可没等它再有动作,石敢当已补上一锤,将其砸得血肉模糊。
苏清依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碰地上的墨绿色汁液,突然蹙眉道:“这黏液里有龙骸粉末,他们在用战俘遗骨和龙骸养这些怪物!”
话音刚落,工厂深处突然传来齿轮转动的咔嗒声,像是有什么巨大的机器正在苏醒。
雷烈握紧 “破阵”,刀身的七道血槽再次亮起,他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突然发现地上的龙形凹痕里,那些青光正朝着深处流动,像是在被什么东西牵引。
最末一名死士在地上抽搐着,紫色触须里突然掉出一枚菱形芯片,芯片上刻着极小的 “天枢” 二字,与周都护当年用的控制芯片纹路分毫不差。
雷烈弯腰捡起芯片,指尖刚触到,芯片突然发烫,像是在传递某种信号,而工厂深处的咔嗒声,也变得愈发急促。
第 370 章 清依破局
苏清依跪在阵眼废墟上,米白色裙摆沾着石俑碎裂的青灰,指尖轻轻抚过石片上的篆文。
那些刻着 “镇魂”“献祭” 的字迹边缘,突然渗出黑红色的血珠,顺着纹路沟壑漫开时,竟在地上汇成模糊的九商盟总部地图。
七处红点在地图上忽明忽暗,光粒落在她沾着灰尘的指尖,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凉意,像是某种危险的预警在轻轻触碰。
雷烈握着 “破阵” 走近,军刀刀尖轻轻挑起半块玄甲残片。
残甲边缘还挂着半缕暗红布条,是玄甲卫制式内衬的料子,内侧绣着的玄鸟纹缺了右翼,断口处的铜绿与周都护令牌上的标记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弹头带来的灼痛刚从后心褪去,左胸却突然泛起温热,淡金色的鳞纹从皮肤下透出,像层薄纱贴在皮肉上。
这鳞纹刚一浮现,苏清依腕间银链上的龙纹玉佩就开始轻轻震颤,链环碰撞的轻响里,玉佩与鳞纹之间仿佛有无形的线牵引,泛着同步的微光。
“狗娘养的藏得够深!”石敢当的粗嗓门打破寂静,他扛着流星锤走到工厂西侧的暗门前,军靴重重踹在门板上。
“哐当” 一声巨响,锈迹斑斑的门板带着木屑砸进密室,一股混杂着营养液腥气与淡淡血腥的甜腻气息扑面而来,呛得人下意识偏头咳嗽。
密室里的十二只培养舱泛着幽绿的光,淡绿色液体在舱内缓缓流动,每具浸泡的躯体都穿着洗得发白的玄甲卫制服,肩甲上的玄鸟纹虽已模糊,却仍能辨认出制式。
最刺眼的是他们胸口 —— 每具躯体的心脏位置,都插着一枚钨钢弹头,弹头随着液体晃动,正与雷烈体内的弹头产生细微共振,连他玄甲上的铜钉都跟着轻轻颤动。
“这群杂碎在用活人养弹。”
苏清依蹲在最外侧的培养舱前,指尖擦过舱壁上模糊的刻字。那些用尖器刻下的日期最早标着二十年前,比雷烈当年入伍的时间还要早。她刚要伸手触碰舱壁,腕间银链突然绷紧,三枚玉佩毫无征兆地炸裂。
碎片如星屑般落在舱体玻璃上,竟像被无形的力量牵引,自动拼出苏家祖宅的轮廓,连院中西角那棵老槐树的枝桠都清晰可见。
“爷爷生前在札记里写过,龙弹需以血亲为引才能彻底成型,” 她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目光扫过舱内躯体的侧脸,“你看他们的眉骨,都带着雷家特有的弧度。”
雷烈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舱内躯体的眉骨果然与自己相似,连眼角的细微纹路都有几分重合。
他握着 “破阵” 的手突然一紧,刀身毫无征兆地转向东北方,刀尖稳稳指着最角落的那只培养舱。
舱体玻璃上的编号 “xJ-073” 在绿光中泛着淡金,随着他一步步靠近,编号竟开始发烫,隔着冰冷的玻璃都能感觉到那股熟悉的气息 ——
正是他当年在玄甲卫的旧编号,是他从烽卒熬到枭将时,刻在每柄武器、每件甲胄上的专属印记。
石敢当也凑了过来,流星锤的铁链垂在地上,链环轻轻碰了碰培养舱。
“这编号…… 不是雷队你当年的番号吗?”
他粗声问道,链环上的符文突然亮了亮,与舱内弹头的共振频率渐渐合拍,“难不成这群杂碎连你的旧番号都挖出来了?”
苏清依突然想起什么,从怀中掏出爷爷留下的半张羊皮卷。
卷上用红漆标注的 “血亲引弹” 四个字,恰好与培养舱内的景象对应。
“爷爷说过,当年雷伯父曾偷偷转移过一批玄甲卫遗孤,” 她将羊皮卷铺在舱壁上,红漆字迹与舱内弹头的位置分毫不差地对应,“这些人…… 恐怕就是当年没来得及转移的遗孤。”
雷烈的 “破阵” 刀身突然泛起青光,七道血槽里的淡金液珠再次渗出。
他盯着舱内那具标着 “xJ-073” 的躯体,对方的左手无名指缺了半截 —— 那是当年他在红海战役中为救战友被炮弹炸伤的旧伤,连缺指的弧度都一模一样。
密室顶部的灯管突然开始闪烁,绿光与刀身的青光交织在一起,培养舱内的弹头共振得愈发剧烈,像是即将挣脱舱体的束缚。
苏清依银链上剩余的四枚玉佩同时指向密室东侧的暗门,那里的墙壁上,正隐隐透出与祖宅相同的龙纹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