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上次带着媳妇来家里要买板栗那个,据说他家有三兄弟呢,你说,看起来对老婆孩子那么好的人,怎么会让自己的老婆孩子天天吃不饱?”
君时迁挑眉,“老婆?”
“哎呀就是娘子的意思,重点不是这个,是看起来那么爱娘子的人,怎么会让她怀着孕吃不饱?”田知微摆摆手,有些慌乱的避开话题。
君时迁沉吟不语,她嘴里总是偶尔冒出一个新词,不再纠结,“刘家这个媳妇是刘家三兄弟一致看中的,当初娶的时候花了三十两银子,刘婶子经常在外面嚷嚷着村里没人比她家的媳妇儿更贵了。”
彩礼贵?彩礼贵不应该对她更好一点吗?不然人没了,这么多银子不是打水漂了吗?
田知微扁扁嘴,“按照大梁律例,不给娘子吃饱饭是违法的吧?还有这村里的年轻媳妇儿为什么很少出现,连年轻的姑娘都很少见,我想找个朋友都没有。”
君时迁静静的看着她,心里一片柔软,以前的那个田知微是绝对没有这么善良,这么能共情的,他俯身凝视她,黑发垂落在她耳边,额前有少许碎发遮住,眼眸深邃,“村里女孩本就稀少,未成婚的女孩大都在家里养着,至于新媳妇,村里光棍这么多,谁家敢放心新媳妇在外面在外面乱走?”
田知微大吃一惊,抬眸望向他,嘴唇微张,“那大梁律例不是说,不能伤害女孩吗?她们不怕被抓吗?”
君时迁本不想解释的那么清楚,这些事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又担心她以后对律法没有戒备之心,他迟疑着张口,“你今天去刘家,那个刘嫂子有挨打吗?”
田知微摇摇头,除了要干的活多了点,吃不饱以外,倒没见那刘婶子打她。
“所以,她受到谁的伤害了?谁应该受到惩罚?”
田知微呆愣了好一会,才反驳道,“可是她明明就吃不饱,孩子一个接一个的生,她的身体已经严重气血不足,是强弩之末了。”
君时迁摇头,唇角牵起温和的弧度,“大梁国本就是鼓励多生孩子的,至于吃不饱,阿微,怎么衡量吃不饱的罪?何况,村里大都没上过学,谁愿意跟官府打交道?即使有人真的想要告,找谁告?她们除了能找到村长,根本找不到别人,而村长,多少年来土坡村都是这样过来的,你说他会为她们做主吗?”
……
田知微脑袋嗡嗡作响,难怪她总觉得不对劲,明明规矩都是向着女人,可实际上,大部分女人都是像土坡村里的这些一样,没有后盾的女人就像浮萍一般,根本没人为她们主持公道,所有人都在压榨她们最后的价值,娘家养着,是想卖个好价格,就像刘家嫂子这样,婆家愿意出钱,是想让她多生几个女儿,未来卖更多的钱。
她突然想起了苏以芙,像苏家那样的大户人家,对女儿也是千宠万爱的,哪怕像朱大翠那样的,也对朱杏花疼爱有加。
所以还是土坡村太穷了吗?因为穷,所以只能算计到每一个女孩的血肉,慢慢的形成了一种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