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远沉默着，没有反驳。他知道金钊说的是事实，但这事实让人憋屈。
“所以你就认命了？甘心给他们当修理工，修一辈子？”陈远的声音在黑暗里显得有些冷硬。
“认命？”金钊咀嚼着这个词，像是在品尝什么古怪的味道，“老子只是还没找到值得拼上那条烂命去赌的机会。五年了，老子看得太多，那些嚷嚷着要反抗的、要逃跑的，最后都成了烂泥塘里的肥料，连个响屁都没留下。小子，活着，才有输出。死了，就真啥都没了。”
牢房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两人粗重不一的呼吸声。
陈远捏着手里剩下的半块营养砖，感受着那硌手的硬度。金钊的话像冷水浇头，但并没浇灭他心里的那点念头，反而让他更清醒地认识到这里的残酷。
他需要信息，更需要一个可能的盟友，哪怕这个盟友目前看起来只想苟活。
“你说得对，活着才有输出。”陈远忽然开口，语气平静了下来，“但光是活着，像块砖头一样被人扔来扔去，等着哪天被用废了或者没用了就扔掉，那跟死了有多大区别？”
金钊没立刻接话，对面传来细微的声响，像是在小心地藏起刚才陈远给的那点食物。
“那你想咋样？小子，别告诉我你刚进来就琢磨着怎么掀翻这灰烬堡垒？”金钊不屑地说道。
“我可没那么疯。”陈远淡淡道，“但我也不想坐以待毙。他们抓我，是怀疑我知道些什么。但他们找不到证据，这就是我的机会。”
“机会？”金钊的兴趣被勾起来一点，“什么机会？等着他们哪天不耐烦了把你当废料处理掉的机会？”
“是等待和观察的机会。”陈远的声音很低，却带着一种笃定，“只要他们一天不确定，我就有一天的时间。我需要了解这里，了解规则，找出漏洞。”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一点实际的诱惑：“比如，我知道怎么弄到比这砖头稍微像样点的东西。如果你能提供有价值的信息，或许……下次我的‘配额’能多分你一点。”
对面沉默了，这次沉默的时间格外长。
黑暗中，陈远几乎能听到对方脑子里齿轮飞转的声响。食物，尤其是比营养砖更好的食物，在这地方是绝对的硬通货。
过了好一会儿，金钊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嘶哑却透着一丝精明：“……小子，空口白话谁都会说。老子凭什么信你？”
“就凭我刚才已经给了你一半。”陈远冷静地回答，“那是定金。后续，看你的信息值什么价了。”
又是一阵沉默，大概是金钊在掂量那几块碎砖头的分量。最终，黑暗中传来一声仿佛下定决心的咂嘴声。
“妈的……行吧。反正老子在这也闲出个鸟来了。你想知道什么？”
“一切。”陈远立刻道，“守卫换班规律，监控死角，地下管道布局，哪些人可以尝试收买，哪些人必须避开……所有你觉得有用的信息。”
“嘿，胃口不小。”金钊嘀咕了一句，“成，老子今天就跟你说道说道这鬼地方的门道。但你小子最好记住你答应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