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灭山脉,如同横亘于九寰大陆中央的一道巨大伤疤,绵延数十万里,终年笼罩在灰蒙蒙的死寂雾气之中。这里没有鸟语花香,没有流水潺潺,甚至连风都显得有气无力,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仿佛来自远古战场的血腥与铁锈混合的腐朽气息。山脉本身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暗红色,岩石扭曲怪诞,如同被无形巨力揉捏过,地表布满了深不见底的裂缝,偶尔有暗紫色的电弧从中一闪而逝,散发出毁灭性的能量波动。
这里,是生命的禁区,法则的坟场。
此刻,在寂灭山脉外围,一片如同被巨斧劈开的峡谷入口处,空间微微扭曲,数道身影如同鬼魅般悄然浮现。
为首者正是玄夜。他依旧是那身不起眼的黑袍,气息内敛到了极致,仿佛与周围灰暗的山石融为一体。但若有人能以神识仔细探查,便会发现他周身萦绕着一层无形的、仿佛能吞噬一切探查力量的“薄膜”,那是永夜法则自然形成的领域。
他身后,跟着五名精挑细选的联盟精锐。
石猛,原云霄剑宗体修一脉的元婴长老,身高九尺,肌肉虬结如岩石,背负着一柄门板似的巨剑,走起路来地面微颤,眼神如同磐石般坚定。他是主动请缨,要为剑宗正名,更因其修炼的“不动磐石体”对寂灭山脉混乱的物理环境有较强抗性。
云逸真人自然在列,他精通遁术与阵法,是探查与破解禁制的不二人选,此刻他手持一枚不断调整方位的青铜罗盘,眉头紧锁,显然此地的空间紊乱远超预期。
另一位是木灵族的“森语者”长老青萝,她并非战斗型修士,但对生命能量与自然毒素的感知无人能及,负责预警可能存在的、与林海类似的生物污染。她手持一根嫩绿的藤杖,闭目感应着,脸色凝重:“此地的‘死’意太浓了,几乎感觉不到任何自然生机,只有……扭曲与怨念。”
此外,还有两名战堂出身的元婴初期修士,代号“影刃”与“火鸦”,分别擅长隐匿刺杀与范围攻坚,是凌昊亲自点将,作为突击的尖刀。
这支小队,可谓联盟当前能拿出的、在不影响其他战线前提下,最适合执行此次斩首任务的顶尖组合。
“以此地为始,深入三百里,便是星轨阁推算能量汇聚的大致区域。”云逸真人指着罗盘上剧烈跳动的指针,沉声道,“但此地方圆千里内,神识探查被严重压制,超过百丈便模糊不清,且有未知干扰。”
玄夜目光扫过前方那仿佛能吞噬光线的幽深峡谷,感受着空气中弥漫的、与归墟之眼同源却更加古老晦涩的织噩气息,以及那无处不在的、仿佛能侵蚀灵力的死寂法则。他点了点头,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跟紧我,收敛气息,非必要,不动手。”
他率先迈步,踏入峡谷。脚步落下的瞬间,周身那无形的永夜领域微微扩张,将身后五人笼罩在内。领域之内,外界的死寂雾气仿佛被隔绝,那令人心烦意乱的法则干扰也减轻了大半,甚至连脚下那容易引发能量乱流的暗红色岩石,都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力量抚平,变得“安全”起来。
石猛等人感受到这神奇的变化,心中对玄夜的敬畏更深。他们紧紧跟在玄夜身后,不敢有丝毫大意。
峡谷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加诡异。两侧岩壁上布满了巨大的、如同血管般凸起的暗色脉络,这些脉络还在微微搏动,散发出微弱的能量波动。地面上散落着各种奇形怪状的骨骸,有人形的,有兽类的,甚至还有一些根本无法辨认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碎片,它们都被一层暗红色的苔藓覆盖,散发出腐朽的气息。
“小心岩壁上的脉络!”青萝突然低声警示,“它们似乎在……吸收我们散逸的灵力,很微弱,但持续不断!”
众人心中一凛,连忙更加收敛自身气息。
前行约莫百里,并未遇到任何活物,但那死寂压抑的气氛却越来越重。突然,走在侧翼负责警戒的“影刃”身形猛地一滞,低喝道:“有东西!”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前方一片相对开阔的乱石堆中,匍匐着几具“尸体”。那并非人类的尸骸,而是一种约莫一人高、形似蜥蜴、但通体覆盖着暗红色晶甲的生物。它们一动不动,仿佛死去多时,但身上却没有丝毫腐烂的迹象。
“是‘寂灭晶蜥’,古籍记载中只存在于这片山脉的异兽,以吞噬地脉死气与混乱能量为生,防御极强,性情凶悍。”云逸真人迅速传音告知,“但它们通常不会离开地脉活跃区域,怎么会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