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夜所处的永夜领域,如同一个不断搏动的黑暗心脏,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吞噬气息。那纯粹的暗,仿佛连光线、声音乃至神识都能吞噬,让周围交战的人们本能地远离,生怕被卷入那万物归寂的深渊。
领域中心,玄夜的身影在浓稠的黑暗中扭曲、模糊。他单膝跪地,双手深深插入地面,指甲因用力而翻起,渗出暗色的血珠,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浮现出更加繁复、诡异的暗色纹路,如同活物般蠕动,疯狂抽取着他自身的生机,也吞噬着周遭一切能量——包括织噩分身攻击残留的阴影之力,甚至包括天地间稀薄的灵气。
他的气息在元婴中期巅峰剧烈波动,隐隐触及后期门槛,但这种提升充满了毁灭性的不祥。理智的堤坝正在被汹涌的黑暗欲望冲垮,吞噬、毁灭、将一切拉入永寂的念头如同魔音灌耳,不断侵蚀着他的灵魂。
“玄夜!”
苏沐的声音带着哭腔,再次不顾一切地冲向那黑暗领域的边缘。绿色充满生机的灵力在她掌心凝聚,如同风中残烛,试图照亮那片绝对的黑暗。然而,永夜领域对她的排斥力更强了,她甚至无法靠近三丈之内,就被一股无形的巨力推开,气血翻腾,俏脸煞白。
“苏沐师姐,危险!”一名太一仙门的年轻弟子急忙上前扶住她,看着那片蠕动的黑暗,眼中满是恐惧,“那力量……太邪门了!”
苏沐倔强地挣脱,抹去嘴角血迹,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坚定:“他不会伤害我……他需要帮助!”她再次尝试,将灵语者的天赋催动到极致,并非强行治愈,而是化作一缕缕无比柔和、充满安抚与回忆的精神波动,如同涓涓细流,小心翼翼地探向黑暗中心。
“玄夜,还记得星神殿吗?我们第一次七曜共鸣……”
“记得葬神渊外,你教我辨识暗影草……”
“你说过,要看着族辉重燃,看着天灵猫族再次屹立于九寰之巅……”
这些细微的精神波动,蕴含着两人共同的记忆与羁绊,如同投入狂怒大海中的一颗颗小石子,虽然微弱,却在那片混乱的黑暗意识中,激起了一圈圈小小的涟漪。
玄夜剧烈颤抖的身躯,似乎有了一瞬间的凝滞。
高空之上,清虚老祖的道音如同洪钟大吕,持续回荡:“……浊以静之徐清,安以动之徐生。致虚极,守静笃!小友,尔之暗,乃天地之暗,非彼秽暗!驾驭它,而非被它驾驭!”
这蕴含道家至高哲理的声音,与苏沐充满情感的呼唤内外交织,如同在玄夜即将彻底沉沦的意识中,投下了两根救命稻草。
“天地之暗……非彼秽暗……”玄夜嘶哑地重复着,赤红双眸中疯狂与清明激烈碰撞。他体内源自天灵猫族暗影脉的古老血脉,似乎在这极致压迫与点化下,开始苏醒更深层的传承记忆。那并非单纯的毁灭,而是守护之暗,是黎明前最深沉的黑夜,是包容万物、孕育生机的寂静!
“啊——!!!”
他猛地仰天长啸,不再是痛苦的嘶吼,而是带着一种决绝的宣泄与明悟。周身的永夜领域不再无序扩张,反而开始向内收缩、凝练!那吞噬一切的属性并未消失,却多了一种……选择性?它依旧排斥着苏沐充满生机的灵力,但对周围弥漫的织噩煞气,吞噬得更加凶猛、高效!
暗色的纹路不再蠕动,而是如同神秘的图腾般,缓缓稳定在他的皮肤之下。他眼中赤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幽暗,冰冷,锐利,却不再混乱。他的气息稳定在了元婴中期,虽然依旧带着令人不安的寒意,但那失控的暴走边缘,被他以莫大的意志力,强行勒住!
他成功了吗?不,更像是达成了一种危险的平衡。永夜之力依旧如一头蛰伏的凶兽盘踞在他体内,随时可能再次反噬,但他此刻,重新握住了缰绳!
“玄夜!”苏沐感受到那领域排斥力的微妙变化,以及玄夜眼中恢复的清明,喜极而泣,想要再次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