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味儿还没散尽,95号院贾家的愁云却一天比一天浓重。
过了个年,仿佛抽干了这个家最后一点元气。
粮本见了底,煤筐空了半截,连咸菜缸都快见底了。
棒梗因为馋肉,偷了阎埠贵家晾在窗台上的半条咸鱼,被阎解放逮个正着。
阎埠贵倒是没声张,只是隔着窗户对贾家方向重重咳了几声,那意思再明白不过。
贾张氏盘腿坐在冷炕上,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
她看着低头纳鞋底的秦淮茹,终于忍不住开了口:“淮茹,这么下去不是办法!眼看就要开春了,粮票肉票都没了,棒梗他们正在长身体,总啃窝头咸菜怎么行?”
秦淮茹手指一颤,针尖扎进了指头,渗出一粒血珠。她默默把手指含进嘴里,没吭声。
“要不...”贾张氏凑近了些,压低声音,“你再去找找李副厂长?说点软和话?男人嘛,心肠软,说不定...”
“妈!”秦淮茹猛地抬头,眼圈瞬间红了,“您还提他?上次他媳妇差点没把我撕了!他现在自身都难保,还能顾得上咱们?”
贾张氏被噎了一下,悻悻道:“那...那怎么办?总不能活活饿死吧?”她眼珠子转了转,目光飘向窗外斜对面,“哎...柱子...柱子最近是不是又给你送吃的了?”
年前傻柱确实送过两次吃的,一次是一饭盒白菜粉条炖肉,一次是几个白面馒头。都是趁夜里没人注意,偷偷塞给秦淮茹的。
秦淮茹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就...就两次。他日子也不宽裕...”
“他一个光棍汉,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有啥不宽裕的?”贾张氏撇撇嘴,“我看他心里还是有你。淮茹,眼下这光景,咱就别端着了。为了孩子,低个头,说几句好话,不丢人。”
秦淮茹咬着嘴唇,心里天人交战。
她何尝不知道傻柱那点心思?以前有李副厂长那条线,她还能若即若离地吊着傻柱。
可现在...难道真要去求那个浑人?
可是看着三个面黄肌瘦的孩子,看着空空如也的米缸,她实在没有别的选择了。
第二天傍晚,秦淮茹估摸着傻柱该下班了,特意洗了把脸,把最体面的一件旧外套穿上,虽然洗得发白,但收拾得干净利索。
她没带孩子,一个人站在院门口通往傻柱家的必经之路上,手里还假装拿着个鞋底纳着,眼睛却不住地往巷口瞟。
天擦黑的时候,傻柱缩着脖子,揣着袖筒,慢悠悠地晃荡回来了。
他在厨房干了一天活,心里还琢磨着晚上是凑合吃口冷窝头还是烧把火热热。
“柱子。”一个轻轻柔柔的声音叫住了他。
傻柱一愣,抬头看见灯影下的秦淮茹,心里咯噔一下。自打上次相亲被许大茂搅黄后,他有段日子没怎么跟秦淮茹说话了,一方面是憋屈,另一方面也是有点自惭形秽。
“秦...秦姐?”傻柱有些局促,“站这儿干嘛?怪冷的。”
秦淮茹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绕着纳鞋底的线,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没...没事。就是...就是想谢谢你年前送的那些吃的...棒梗他们...很久没吃得那么香了...”
她说着,抬起眼,眼圈微微泛红,灯下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傻柱,带着七分感激三分委屈。
傻柱的心一下子就软了,那点憋屈和自惭形秽瞬间抛到了九霄云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