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撑住!撑住啊!”
李二哭喊着,汗水和泪水混在一起,模糊了他的双眼。
他们两兄弟,都患有祖传的肺痨。
李二住在宁国这边,自从去年孙绍颁布了“百姓医馆”的国策,他便定期去乡里的医馆拿药调理。每次只需花上几十文钱,便能拿到足够吃半个月的汤药。
一个月下来,他的病不但没有加重,身子骨反而还硬朗了不少。
可他那住在魏国,只隔了一条路的亲哥哥李大,就没那么幸运了。
看病吃药,全靠自己。
家里那点微薄的积蓄,早就被昂贵的药材耗得一干二净。
到后来,连饭都吃不饱,还谈什么治病?
就在刚才,李大猛地咳出一大口黑血,直接昏死过去。
李二彻底慌了,他唯一的念头,就是背着哥哥,去乡里的医馆!
那里,有皇帝陛下派来的神医!
“大夫!救命!救救我哥!”
李二像一头蛮牛,直接撞进了医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正在坐诊的一位白发老者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查看。
当他看到李大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和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呼吸时,脸色瞬间变得凝重。
“快!把他放到床上去!”
几个伙计手忙脚乱地将李大抬到病床上,老者立刻开始施针、喂药。
一套急救措施下来,李大的呼吸,总算平稳了一些。
李二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谢谢大夫!谢谢神医!”
老者擦了擦额头的汗,叹了口气,走到登记台前,翻开了户籍名册。
他一边翻,一边问道:“病人叫什么名字?是哪个村的?”
“他叫李大!我叫李二!我们是……”
李二的话,戛然而止。
老者抬起头,看着他,眉头皱了起来。
“名册上,没有叫李大的人。你哥哥,不是我们宁国人吧?”
李二的心,咯噔一下,沉到了谷底。
他张了张嘴,呐呐道:“他……他家在路那头……”
老者的脸色,顿时为难起来。
“小兄弟,你起来吧。不是老夫不救,实在是……有规定啊。”
“陛下的恩旨,是给我大宁子民的。这六成的药费,都由国库补贴。你哥哥不是我大宁户籍,这账……我报不上去啊。”
周围前来求医的百姓,也都纷纷投来了同情的目光。
李二的眼泪,又一次涌了出来。
他爬到老者脚边,死死抱住他的腿,哭得撕心裂肺。
“大夫!我求求您了!”
“他是我亲哥啊!我们是一个爹娘生的!就因为那条该死的路,就因为户籍不一样,难道他就要眼睁睁地等死吗?”
“我们都是汉人,都是炎黄子孙啊!”
“求求您,救救他吧!”
一声声泣血的哀求,让整个医馆都安静了下来。
老者看着脚下这个痛哭流涕的汉子,又看了看病床上那个奄奄一息的生命,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
他行医一生,救死扶伤是他的天职。
可皇命国法,又不能违背。
许久,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也罢。”
老者弯下腰,将李二扶了起来。
“这次的药钱,老夫自己掏腰包,先给你哥吊着命。”
李二闻言,又要下跪,却被老者一把拉住。
“但是!”老者的声音变得无比严肃,“这不是长久之计。他的病,需要长期调养。你总不能次次都来求我吧?”
“我给你指条明路。”
老者指着门外,一字一顿地说道。
“回去,把你哥,还有你们在魏国的家当,全都搬过来。”
“到乡公所,去迁户籍。”
“只要你们入了我们大宁的户籍,成了陛下的子民。别说是一个小小的肺痨,就是天塌下来,陛下也会给你们顶着!”
李二呆呆地听着,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只要……迁个户籍?
只要成为宁国的百姓,哥哥就有救了?
巨大的狂喜,瞬间淹没了他。
“我迁!我马上就去迁!”
李二语无伦次地喊着,对着老者重重地磕了一个头,然后又冲到病床前,握住哥哥枯瘦的手。
他的目光,穿过窗户,望向医馆门口那块刻着“百姓医馆”的牌匾。
泪水,再次模糊了他的视线。
但这一次,是希望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