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缓车速，笑着开口：“雪茹，刚才在你家没好细问，你那绸缎庄最近生意到底咋样？我看伯母跟我说话时，你有点恍惚，是有什么难处吗？”
陈雪茹闻言，先是舒了口气，声音里带着点无奈：“嗯，现在绸缎庄表面看着热闹，其实快愁死我了。店里现在卖的布，都是之前父亲在时从苏杭进的库存，这都八月了，眼看就见底了。想再进新面料过来，可现在的世道从苏杭到北平，路上关卡比胡同里的狗还多，一层一层地抽，货还不一定能到我这！”
她语气里满是憋屈：“好布料到是不愁买，那些官太太也架不住一天一个价啊！前儿我去库房看，按现在的销量，再没面料，下个月就得歇业。”
副驾的娄晓筱闻言，转过身子搭话：“可不是嘛！我爸要不是让出了部分股份，家里的产业早就被那些狼狗给吞了。”
“抽税是啥呀？” 赵倪突然歪着脑袋问，小脸上满是困惑，“是不是跟胡同口黑皮收摊位费似的？他总跟卖糖葫芦的爷爷要两个糖葫芦当‘钱’，还说不给就不让摆摊！”
这话逗得车里人都笑了。陈雪茹伸手揉了揉赵倪的头发，把她额前的碎发捋到耳后：“比那狠多了，那几颗糖葫芦只是为了解馋，要是狠的你就要把家赔给他。”
笑过之后，赵乾看向陈雪茹，语气沉稳下来：“你也别愁了。华夏商行在北平纺织厂、制衣厂后面就交给你了。就当是给你的聘礼，现在已经在扩建。”
“你说啥？” 陈雪茹眼睛一下子亮了，身子往前凑了凑，差点撞到前排座椅，“给我？那么大产业，我怕我管不好。”
“放心，” 赵乾笑着摆手，“两个厂都有成熟的管理，你跟着学就好了。原材料你就不用担心，新的棉纺布的生产工艺我会给你，材质软和，耐磨，适合做冬衣、军服。制衣厂最近会补充大量的缝纫机，有技术员过来培训的。爪哇那边要一批军服，你正好接了这活。”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两厂扩建快完成了，城里不是有很多流民嘛，那些没饭吃、没地方住的人。从他们里挑选学徒，管吃管住，一个月给两百斤粮食，再发些工资。相信工人问题很快就解决了。”
陈雪茹听得眼睛都亮了，嘴巴微张，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声音都有点发颤：“厂里什么都解决了，完全可以正常进行啊。你都给我？”
“不然呢？” 赵乾挑眉，语气里带着点调侃，“难不成我还能拿这事逗你玩？厂长和老师傅都是商行的老人，不会给你使绊子的。那就安心跟着他们学就好了，扩建招人你去看看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就好。”
娄晓筱在一旁笑着打趣：“雪茹，你刚刚还眉头皱的像个老太太，现在笑的跟捡了糖的倪倪似的，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以后你可是‘陈厂长’了，可得大气点，别再愁眉苦脸的了。”
“就是就是！” 赵倪凑过来，拽着陈雪茹的袖子晃了晃，“雪茹姐姐当厂长，是不是就能做很多衣服呀？那能不能给我做件带雪球和琥珀的坎肩呀？哥哥他们也要。”
陈雪茹被逗得笑出了声，伸手捏了捏赵倪的脸蛋：“行！给你做，都有！”
赵乾看着她们热闹的样子，也跟着笑：“不光是军服，你绸缎庄要是缺面料，可以通过制衣厂购买。走华夏商行的运输渠道，没人敢伸手。”
陈雪茹心里的石头彻底落了地，眼眶有点发热，却还是强忍着笑：“我…… 我……本来以为家里的生意要守不住了，没想到你一下子就给我解决了。”
“咱们以后是一家人，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赵乾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明天商行的经理去绸缎庄找你，会把工厂的账本、机器清单都给你，你先熟悉熟悉。流民的事，你可以让慧珍帮忙。她看人的本事还是不错的。”
娄晓筱补充道：“对了雪茹姐，你要是忙不过来，我也能帮你搭把手。之前跟我爹学过管账，算工人工资、面料成本这些，我还行。”
“好” 陈雪茹答应，笑着说，“这两个厂就当是赵乾给我们姐妹的私房，我们自己给自己赚私房钱。”
车子慢慢停在四合院门口，夕阳把院子的门楣染成了金黄色。赵倪率先跳下车，蹦蹦跳跳地往院里跑，一边跑一边喊：“月牙姐！二哥！雪茹姐姐要当厂长啦！我们能穿绣着雪球、琥珀的坎肩啦！”
陈雪茹看着兴奋的赵倪，又转头看向赵乾，满是爱意：“赵乾，谢谢你。不愧是我陈雪茹的男人。”
赵乾笑着点头，伸手帮她拎过装回礼的布包：“我的就是你的，回家吧！”
“好！” 陈雪茹眼睛一亮，所有的愁绪已烟消云散，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