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比之前开启暗格时更加细微、更加清脆的机括声响起,几乎细不可闻,却清晰地传入绵忻耳中!
乌木印章暗格的底板,竟再次向下翻开了一层,露出一个比上层更小、更深的隐秘空间,仅容指甲伸入。空间内铺着一层暗红色的丝绸,上面静静躺着两样东西:一小卷用不知名的银色丝线缠绕的头发,色泽乌黑发亮,显然属于一位盛年之人;旁边是一张折叠得极小、几乎透明的薄绢,薄如蝉翼,却异常坚韧。
绵忻屏住呼吸,用银针小心翼翼地将薄绢取出,放在掌心缓缓展开。薄绢之上,没有地图,没有星图,也没有复杂的密码符号,只有一行以血红色朱砂写就的小字,笔迹略显急促潦草,却带着一种熟悉的娟秀——这字迹,与《尘影录》封面的簪花小楷同出一源,正是德妃乌雅氏的笔迹!
“若见血书,吾儿危矣!速往热河‘烟波致爽殿’,寻‘金匮石室’!开启之法,在‘影’与‘水’之间。乌雅绝笔。”
“吾儿”?!
绵忻如遭雷击,浑身血液瞬间凝固!德妃的亲子是雍正帝,如今的皇帝是雍正帝之子,也就是德妃的孙辈。可这“吾儿”的称呼,语气急切而亲昵,绝非对孙辈的口吻!他猛地想起京中流传的隐秘传闻——先帝雍正帝的身世存疑,有说德妃并非其生母,也有说他实为德妃与他人所生,只是碍于皇家颜面,秘而不宣。
难道……皇帝才是德妃口中的“吾儿”?那德妃写下这血书时,皇帝正面临着怎样的危险?是飞鸟势力的威胁,还是另有隐情?
热河烟波致爽殿,是先帝避暑的行宫正殿,“金匮石室”又是什么?从未有任何史料记载过这处所在。而“开启之法,在‘影’与‘水’之间”,又暗藏着怎样的玄机?是指烟波致爽殿内的某处光影与水流交汇之地,还是与“承影司”的“影”、御河的“水”有关?
他拿起那卷头发,丝线缠绕紧密,头发乌黑顺滑,带着一丝淡淡的、早已消散的香气,显然是被精心保存的。这是谁的头发?是德妃的?还是“吾儿”的?或是某个关键人物的?
绵忻忽然意识到,陈嬷嬷的背叛或许并非单纯的陷害。她将乌木印章交给自己,或许是在某种极度危险的情势下,被迫执行的“任务”——既要让飞鸟势力以为他落入陷阱,又要在关键时刻,让他发现这第二重暗格中的血书与秘密。她的“背叛”,可能是为了保护这枚印章中的核心秘密,甚至是为了保护德妃口中的“吾儿”。
书房内的阳光渐渐西斜,照在薄绢上的血红色字迹,如同凝固的鲜血,透着一股惊心动魄的沉重。绵忻握着乌木印章,掌心的薄绢与头发仿佛带着温度,又仿佛透着刺骨的寒意。
他之前所有的认知都被颠覆:飞鸟联盟的阴谋、《承影秘典》的秘法、庆复的叛乱,或许都只是冰山一角,真正的核心,是德妃隐藏了数十年的皇家绝密!皇帝的身世、热河的金匮石室、“影”与“水”的谜题,这一切串联起来,似乎指向一个足以动摇大清根基的真相。
白玉扳指被飞鸟势力带走,他们是否也知晓金匮石室的存在?陈嬷嬷如今身在何处?是生是死?德妃写下“吾儿危矣”,皇帝病重究竟是自然中风,还是与这皇家秘闻有关?
绵忻感到,自己正站在一个巨大迷宫的中心,之前破解的所有线索,都只是通往更深秘密的阶梯。热河烟波致爽殿,将是他下一个目的地,那里藏着的,或许是解开所有谜团的终极答案,也可能是更加凶险的陷阱。
他将薄绢与头发小心收好,藏入贴身衣襟,目光投向窗外京城的方向。远处的紫禁城巍峨依旧,却仿佛笼罩着一层更加厚重的迷雾。这场围绕着权力、秘典与皇家绝密的博弈,远未结束,而他,已经别无选择,必须踏入下一场未知的凶险。
“影”与“水”之间,究竟藏着怎样的开启之法?金匮石室中,又封存着怎样的秘密?而那个被德妃称为“吾儿”的人,真的是当今皇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