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忻从丈许高的洞口坠落,重重砸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胸腔气血翻涌,喉头一阵腥甜。两名影卫先后落下,那名受伤的影卫摔在地上,肩胛的伤口牵扯,发出压抑的痛哼。影卫统领迅速摸出火折子,吹亮的瞬间,微弱的火光映出一条更古老的甬道:砖石斑驳,长满青苔,仅容一人弯腰前行,空气里混杂着土腥、霉味与若有若无的流水声。
“世子,您没事吧?”影卫统领扶着绵忻起身,目光带着愧疚,“《承影秘典》和白玉扳指……都被夺走了。”
绵忻摇了摇头,撕下衣襟为受伤的影卫包扎肩胛的伤口,粗粝的布料蹭过伤口,影卫疼得浑身一颤,却咬牙没再出声。“无妨。”绵忻的声音冷静,“《承影秘典》文字晦涩,绝非一时能参透,飞鸟势力拿到也只是空有其物;白玉扳指虽是‘信钥’,但德妃留下的线索,绝不会只指向这一件东西。”
他扶着受伤的影卫,沿着甬道艰难前行。甬道曲折向下,越走越窄,火折子的光只能照亮身前几步,两侧的砖石上刻着模糊的前朝纹饰,早已被岁月磨平。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前方的流水声越来越清晰,空气也变得湿润起来,甚至能感受到水汽打在脸上的微凉。
又前行数十步,甬道骤然到了尽头,一道锈迹斑斑的铁栅栏横在眼前,栅栏的缝隙间,能看到外面奔流的河水,暗绿色的水波拍打着栅栏,发出“哗哗”的声响。火折子凑近,栅栏上方的石壁上,刻着模糊的满汉双文——“御河,北闸”。
这里竟是紫禁城御河下游的出水闸口!
影卫统领伸手推了推铁栅栏,栅栏虽锈蚀严重,却依旧牢固,纹丝不动。“世子,这栅栏锁芯早已锈死,若要打开,需用利器撬断。且御河外定然有飞鸟的人埋伏,贸然潜游出去,怕是自投罗网。”
绵忻刚要开口,身后幽深的甬道里,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与呼喝声,越来越近:“他们在前面!快追!别让绵忻跑了!”
飞鸟的追兵,竟这么快就找到了甬道入口,追了上来!
火折子的光焰在风中抖了抖,映出绵忻凝重的脸。前方是锁死的铁栅栏,栅栏外是不知深浅的御河,以及大概率布下的天罗地网;后方是步步紧逼的追兵,甬道狭窄,根本无法设防。三人背靠铁栅栏,身前是奔流的河水,身后是逼近的杀机,连一处可以暂避的角落都没有。
受伤的影卫握紧刀柄,低声道:“世子,属下断后,您和统领找机会从河里冲出去!”影卫统领也沉声道:“世子,御河水势虽急,但下游有暗渠通往什刹海,只要能撬开栅栏一条缝隙,便能潜水脱身!”
可撬断栅栏需要时间,而追兵的脚步声已近在咫尺,甚至能听到他们挥舞兵刃的破风声。绵忻看着眼前的铁栅栏,又听着身后的动静,心中清楚——这一次的绝境,比观德殿的密道更凶险。飞鸟势力拿到了《承影秘典》与白玉扳指,若再擒住他,便彻底掌握了主动权。
御河的水拍打着栅栏,冰冷的水汽扑面而来。他该如何抉择?是拼死撬栏潜水,赌一把外面没有埋伏?还是回身死战,拖延时间等待援兵?而那本被夺走的《承影秘典》里,究竟藏着飞鸟联盟怎样的终极图谋?这御河之下,又是否藏着另一重不为人知的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