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月光如霜，胤禛负手而立，侧脸绷得像张拉满的弓。杂院角落那幕隐秘的传递，像冰锥扎进他的心防——内鬼竟藏在他最信任的王府里，传递消息的手法熟练得让人心寒。袖中拳头攥得发响，指节泛白，愤怒与后怕在胸腔里翻涌，可慧觉“小心身边”的警告还在耳边，他强行压下情绪，眼底只剩深潭般的冷寂。
不能打草惊蛇。现在揭穿，只会让幕后之人藏得更深，甚至对明玉和孩子下手。他要做的，是顺着这条毒蛇，反咬回去。
悄无声息回到书房，烛火映着他晦暗的脸。苏培盛接过密信时的恭敬、自然，此刻全成了伪装——王府总管掌管消息传递，确实是最完美的眼线。“皇阿玛的手段，真是滴水不漏。”胤禛嘴角勾起冷笑，铺开纸笔，又写了封“家书”给胤禵。表面是叮嘱“缓归勿急”，密写药水却藏着另一段话：【蛇已出洞，需加重料。弟可放缓行程，巡查卫所查军械亏空，重点盯内务府采买。】
他要借苏培盛的手，给皇阿玛和八爷党递个假信号：他急了，要从军事、经济下手，甚至敢碰内务府——这饵，足够引鱼上钩。
次日清晨，胤禛召来苏培盛，递过信时随口问：“你眼下乌青，可是没歇好？”
苏培盛受宠若惊，躬身回话：“谢王爷关怀！奴才不累，能伺候您是福气！”脸上谦卑得挑不出错，接过信时指尖稳得很。
胤禛挥挥手让他退下，目光却追着他的背影，锐利如刀。苏培盛穿过回廊，在僻静角落顿了顿，眼角扫过四周，飞快用指甲在信封角落划了道浅痕——这是“重点关注”的暗号。
假山后，戴铎通过铜镜将这一切看得真切，心沉到谷底：主子猜对了，苏培盛真的有问题！
消息很快通过杂院墙缝传了出去。胤禛听了回报，冷笑一声：“鱼饵下了，就等鱼开口。”他吩咐戴铎，对苏培盛的监视要外松内紧，同时查他这些年经手的人和事，揪出同党。
处理完内鬼的事，胤禛才敢松口气，往暖阁去——只有那里的温暖，能让他暂时忘了阴谋。
暖阁里飘着淡淡的药香，明玉靠在软榻上，手里缝着件红兜肚，金线绣的莲花在日光下闪着光，是给昭华的。她脸色还有些白，可专注的模样温柔得很，灵泉本源虽没恢复，心态却平和。
摇床里，弘晖挥着小拳头咿呀叫，昭华则啃着小手，乌溜溜的眼睛转来转去，娇憨得让人软心。见胤禛进来，明玉放下针线要起身，却被他按住：“坐着别动。”
他坐到榻边，握住她微凉的手，皱眉：“手怎么还这么凉？补药没按时喝？”
“喝了，身子亏空得厉害，急不来。”明玉反手回握他，眼里藏着担忧，“王爷近日看着累，可是朝中事多？也顾着自己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