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什么玩笑!
那可是王权富贵!
王权世家的少主,完美的兵人,未来注定要执掌王权剑,肩负斩妖除魔重任的顶尖存在。
他冷心冷情,生命里只有剑与使命。
而自己呢?
一个来历不明、借莲花化形、随时可能因为灵力不济或别的什么原因打回原形的异界游魂。
他们之间,横亘着身份、世界、乃至存在方式的巨大鸿沟。
更何况,王权富贵才十九岁。
一个从未与同龄人正常交往、从未体会过友情乃至其他更复杂情感的少年。
他对自己的依赖和亲近,或许只是一种雏鸟情结,是对温暖和陪伴的本能渴求,被自己错误地解读了。
“一定是我想多了。”
成毅总是在心里这样告诫自己,将那份莫名的悸动和隐忧强行压下。
他努力扮演好一个可靠的“同伴”和“故事提供者”的角色。
将两人的关系维持在一种温情却不过界的平衡上。
日子就在这种成毅自以为的“平衡”中,继续平淡而温暖地流淌着。
王权富贵依旧练着他的剑,听着他的故事,偶尔叫他一声“淇淇”。
成毅则努力提升自己的剑术,绞尽脑汁回忆并改编着另一个世界的见闻,小心地守护着这方院落里难得的宁静。
直到,变故毫无征兆地降临。
那是一个看似寻常的日子。
王权富贵如同往常一样,接到任务后,沉默地收拾好行装,拿起王权剑,准备离开。
离开前,他看了一眼站在院中送他的成毅,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但最终只是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便转身离去。
成毅站在院子里,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外,心中莫名地掠过一丝不安。
这次的任务似乎格外紧急,王权富贵离开时的气息也比往常更加冷肃。
他摇摇头,甩开那无谓的担忧。
王权富贵的实力他是见过的,寻常妖物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然而,这一次的等待,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漫长。
成毅从白天等到日落,又从深夜等到黎明。
心中的不安如同滴入清水中的墨汁,越来越浓,越来越无法驱散。
他坐立难安,连剑都练不下去,一次次走到院门口张望。
终于,在第二天的黄昏时分,院门外传来了熟悉的、却比往日沉重了许多的脚步声。
成毅几乎是冲到了门口。
门被推开。
王权富贵回来了。
依旧是那身玄色的劲装,王权剑牢牢握在手中,身形依旧挺拔。
然而,当他的脸完全映入成毅眼帘时,成毅如遭雷击,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
少年那张总是没什么表情、却俊美得惊人的脸上。
此刻,双眼的位置,被一条干净的白色布条,严严实实地蒙住了。
布条在脑后打了个结,遮住了他大部分的上半张脸,只露出紧抿的、失去血色的唇,和线条更加冷硬的下颌。
夕阳的余晖落在他身上,却驱不散那股从他身上散发出的、前所未有的、冰冷的死寂与……脆弱。
成毅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头顶,眼前一阵发黑。
王权富贵似乎感知到了他的存在,微微侧了侧头,用那被布条覆盖的“视线”“看”向他的方向,声音沙哑得几乎不像是他自己的:
“淇淇,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