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上霎时间落针可闻。
所有目光,再次齐刷刷地聚焦在成毅身上。
惊讶、疑惑、探究……连刚刚移开视线的单孤刀,也重新看了过来,眼神锐利如鹰隼。
成毅刚做完这个动作,自己也是一愣。
他纯粹是脑子里的警报被“花生米”三个字触发,想起剧本设定里李相夷花生过敏,严重时可危及性命,身体就先动了。
此刻感受到周围诡异的寂静和无数道凝聚的视线,他才后知后觉地抬起头。
想伸手去拿旁边的水杯喝口水压压惊,结果就对上了满桌子人直勾勾的眼神。
包括他身边的李相夷。
少年门主那双总是带着锐利锋芒的凤眸,此刻也微微睁大,里面清晰地映着惊讶。
以及一丝更深沉的、难以解读的情绪,正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成毅头皮一阵发麻,握着水杯的手僵在半空,有些无措地眨了眨眼:“怎、怎么了这是?”
他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茫然和一丝被围观的不安,“为什么……都看着我?”
他做错什么了?不就是接过一碗花生米吗?
难道这里的规矩是门主必须亲自接菜?
李相夷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从成毅茫然无措的脸上,缓缓移到那碗被他“抢”过来的、金黄酥脆的花生米上,眸色深沉。
花生过敏。
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
除了师父漆木山,也就只有四顾门内几个最核心、与他关系最亲近的兄弟知晓就连乔婉娩,他也未曾特意提及。(设定,别管)
毕竟,这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弱点,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可这个成毅……这个自称来自异世、与他容貌相似、出现得莫名其妙的人……他怎么会知道?
而且看他刚才那反应,根本不是经过思考后的行为。
更像是……一种根植于本能的、下意识的保护。
仿佛“李相夷不能碰花生”这个认知,已经刻进了他的骨子里。
这太不寻常了。
就在气氛凝固,众人心思各异之际,旁边桌子传来一个清脆利落的女声,打破了沉默。
是石水。她一身劲装,英姿飒爽,此刻正看着成毅。
她脸上带着爽朗的笑意,语气中带着几分赞叹:“不愧是相夷的兄长,连他花生过敏这等小事都记得如此清楚,反应还这般快。”
她这话一出,饭堂内凝滞的气氛仿佛瞬间找到了一个合理的宣泄口。
“原来如此!”
“相显公子真是心细如发。”
“兄弟连心,果然不假啊!”
众人纷纷露出恍然和感动的神色,低声议论起来,看向成毅的目光也多了几分真切的认可和亲近。
原来是为了保护门主啊!这份兄弟情谊,当真令人动容。
单孤刀端着酒杯的手,指节微微泛白。
他脸上依旧挂着笑,附和着点了点头,眼神却愈发幽深。
记得相夷花生过敏连他和相夷一起流浪时,都因为食物匮乏,偶然一次误食了带有花生碎的东西,才发现了相夷这个要命的毛病。(我编的)
这个凭空冒出来的“李相显”,又是从何得知?
难道……他们幼时真的在一起生活过?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
不,不可能!
他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
那流浪的几年,他和相夷形影不离,绝无可能有第三个人!
那唯一的解释就是……此人调查过相夷,而且调查得极为深入!
连这等隐秘之事都了如指掌!
其心可诛!
成毅听着石水的话和周围的议论,心里先是松了口气,幸好剧本设定没错,现实里李相夷也确实花生过敏。
随即又是一紧,他意识到自己可能暴露了“不该知道”的信息。
他连忙看向李相夷,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试图掩饰。
“啊……这个,我也是偶然……听说的,刚才没想太多,顺手就……”
李相夷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目光仿佛要穿透他的皮囊,直抵灵魂深处。
他没有追问“听谁说的”,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重新拿起筷子,仿佛刚才那短暂的惊诧从未发生过。
“用饭吧。”他说道,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清冷。
成毅心下惴惴,却也只好低下头,继续味同嚼蜡地吃着碗里的饭。
他能感觉到,单孤刀那令人不适的视线,虽然不再那么直白,却如同附骨之疽,依旧若有若无地缠绕在他身上。
而李相夷,虽然面色如常,但成毅知道,以他的聪慧敏锐,绝不会轻易相信“偶然听说”这种说辞。
一顿午饭,在表面恢复和谐、内里暗潮汹涌的气氛中结束了。
放下碗筷,李相夷起身,对成毅道:“兄长,随我去书房一趟。”
成毅心里咯噔一下,知道“审问”可能要来了。
他认命地站起身,跟在了李相夷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