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负手望着竹梢间漏下的天光,不知在想些什么。
“相夷!”萧秋水清朗欢快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李相夷闻声转头。
刹那间,仿佛有清风拂过心湖,吹皱了一池春水。
他看到萧秋水穿着一身与他色系相近的青色衣衫,笑容灿烂地朝他走来。
阳光落在他身上,仿佛为他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
然而,李相夷的目光,却在触及他发髻的瞬间,猛地定格了。
那根簪子……
那不是……
不是他平日里戴的那根白玉木簪的样式吗?!
虽然材质不同,雕工也显得颇为稚拙。
但那整体的形状,尤其是顶端那隐约可辨的试图模仿莲花却显得有些笨拙的轮廓……
分明就是仿照他头上这根做的!
“轰——!”
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意,如同失控的野火,瞬间从李相夷的脖颈窜上了脸颊。
并且以惊人的速度蔓延开来,将他原本冷白的肌肤染成了一片秾丽的绯红!
甚至连那精致的耳廓,都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他、他他……他这是什么意思?!
为何要戴一根与他如此相似的簪子?!
还……还穿着颜色相近的衣衫?
李相夷心跳骤然失序,几乎要冲破胸腔。
他呆立在原地,一双凤眸因为震惊而微微睁大,平日里那清冷疏离的气质荡然无存。
只剩下满满的窘迫和无所适从,安静的竹林里。
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骤然加速的心跳声,在寂静的竹林里显得格外突兀。
萧秋水将李相夷这罕见的、彻底失态的反应尽收眼底。
他心中乐开了花,简直想原地蹦三下。
但他表面上却强装镇定,甚至故意露出几分茫然和无辜。
一步步走近,歪着头,用那双盛满了“纯然”好奇的眼睛。
一瞬不瞬地盯着李相夷爆红的脸颊,故意拉长了语调,软声问道:
“怎么了?相夷?”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仿佛完全不明白李相夷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一边说着,他还一边故意又往前凑近了一步,几乎要贴到李相夷身前。
他微微仰起脸,那双清澈的凤眸眨啊眨的,目光仿佛带着实质的温度。
灼灼地落在李相夷滚烫的脸颊和那剧烈颤动的睫毛上。
“你的脸……好红啊?”萧秋水仿佛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般,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好奇”和“关切”。
甚至还抬起手,作势要去触碰李相夷的脸颊,想试试那温度是不是真的那么烫人。
“是天气太热了吗?还是……不舒服?”
温热的呼吸伴随着青年身上清爽的阳光气息,毫无阻隔地喷洒在李相夷敏感的颈侧和耳畔。
那近在咫尺的、带着促狭笑意的眼眸,那故作无辜却又步步紧逼的姿态。
那根刺眼又莫名让他心头发软的“同款”木簪。
所有的一切,都如同最烈的酒,瞬间灌满了李相夷的感官,让他头脑发昏,血液奔涌,几乎要窒息。
他想后退,想避开这过于亲昵,过于暧昧的接触和追问,可双脚却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他想开口,想用惯常的冷淡语气呵斥他“放肆”、“成何体统”。
可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徒劳地张了张嘴,露出了一截愈发红透的脖颈。
竹林静寂,唯有风吹竹叶的沙沙声,以及两人之间那几乎要凝滞的、充满了粉红气泡的暧昧气氛。
萧秋水看着李相夷这难得的、完全处于下风的羞窘模样,心中的情愫几乎要满溢出来。
他知道,不能逼得太紧,否则这块木头可能会直接羞愤得施展轻功跑掉。
他见好就收,那只作势要触碰的手在空中拐了个弯,极其自然地拍了拍李相夷的肩膀。(感受到手下肌肉瞬间的紧绷)
然后退开一小步,脸上重新挂起那灿烂无害的笑容,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无心之举:
“相夷,今天学什么呀?我们开始练功吧!”
他巧妙地转移了话题,给了李相夷一个台阶下。
李相夷猛地回过神,如同溺水之人终于浮出水面,大口地、几不可闻地吸了一口气。
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不敢再看萧秋水头上那根簪子和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
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沙哑,努力维持着师父的威严:
“嗯……今日……练习‘踏雪无痕’的步法精髓……”
他转过身,率先向竹林空地走去,只是那背影,怎么看都带着一丝仓促和落荒而逃的意味。
萧秋水看着他通红的耳根和那略显僵硬的步伐,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露出了一个得逞的、甜蜜的笑容。
他摸了摸自己发髻上的木簪,又看了看前方那个清逸绝伦的背影,只觉得心情前所未有的明媚。
嗯,看来这“猛药”效果显着!
相夷啊相夷,我看你这块木头,还能“不开窍”到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