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男孩的声音很小，带着一丝怯懦。
“林辰……”中年男子低声重复了一遍，点了点头，“好名字。我叫赵海，是个引气后期的修士。”
他顿了顿，仔细打量了林辰一番，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探查着什么。过了片刻，他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震惊，随即又化为深深的遗憾。
“可惜了……真是可惜了……”赵海喃喃自语。
林辰不解地看着赵海，不明白他口中的“可惜”是什么意思。他的生活早已被“填饱肚子”这个最基本的需求填满，从未想过自己的命运中会有什么“可惜”之处。
赵海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疑惑，挣扎着坐直了一些，枯瘦的手指颤抖着，再次从怀中摸索。这一次，他拿出的是一本用粗糙麻布装订的小册子，封面上用褪色的墨字写着三个古朴的大字——《引气诀》。
“小家伙，你可知何为修仙？”赵海的声音依旧虚弱，却带着一种异样的郑重。
林辰摇了摇头。他只听过村里老人偶尔提及，说那些“修士”是神仙一样的人物，能呼风唤雨，长生不老。但那对他来说，只是遥远而模糊的传说，和他的破庙、野菜、馊麦饼没有任何关系。
“修仙，便是吸收天地间的‘灵气’，淬炼己身，突破凡胎，最终达到长生久世、逍遥天地的境界。”赵海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向往，随即又被现实的残酷所淹没，“我本是青州城一个小家族的修士，只因无意中得到了一件不该得的东西，便被仇家追杀，落得如此下场。”
他将《引气诀》和之前那个兽皮包裹一起，塞到了林辰的手中。“这本《引气诀》是我入门时的功法，虽只是黄阶下品，却也能引气入体，踏上修仙之路。还有这个……”
他指了指那个兽皮包裹，“里面是半块玉佩，是我偶然所得，不知其用，但似乎有些奇异。我看你……”赵海又仔细看了看林辰的根骨，眼中的遗憾更浓，“你天生道体，本是万中无一的修仙奇才，可惜被这凡尘浊气和先天不足所蒙蔽，灵根不显，恐怕难以入门。”
“奇才？”林辰愣住了，这个词和他的人生轨迹没有任何交集。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粗糙的小册子和温热的兽皮包裹，又看了看赵海苍白而恳切的脸，心中第一次涌起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人不是因为他是“灾星”而打骂他，反而给了他东西，还说他是什么“奇才”。即使这“奇才”前面还加了“恐怕难以入门”的前缀。
“我……我学这个有用吗？”林辰小声问道，声音里充满了不确定。他连饭都吃不饱，哪有精力去学什么虚无缥缈的修仙？
“有用！”赵海的声音陡然提高，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有了力量，你就不用再忍饥挨饿，不用再被人欺负，不用再住在这破庙里！你可以保护自己，可以……掌控自己的命运！”
掌控自己的命运……
这六个字像一道惊雷，在林辰的心中炸开。他想起了王地主家的恶奴抢走他的野菜时的嚣张，想起了村民们唾弃他时的鄙夷，想起了自己在寒风中蜷缩在破庙角落时的无助。
是啊，如果有力量，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可是……我怕我学不会。”林辰的眼神亮了一下，随即又黯淡下去。他太清楚自己的处境了，一无所有，像尘埃一样卑微。
“尽力便好。”赵海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一丝释然，也带着一丝托付，“我大限将至，这些东西留在我身边也是无用。你救了我的命，这便算是我的报答。能否踏上这条路，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话音刚落，赵海猛地咳嗽起来，这一次，咳出的血更多了，染红了他胸前的衣襟，也溅到了林辰的手上。他的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眼神迅速涣散。
“前……前辈？”林辰惊慌地叫了一声，伸手想去扶他。
赵海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没能发出声音。他的头歪向一边，彻底没了气息。
破庙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林辰急促的呼吸声和门外呼啸的热风。
林辰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赵海的尸体，又看了看手中的《引气诀》和兽皮包裹。一种前所未有的茫然和一丝微弱的悸动，同时攫住了他。
他不知道，这本破旧的小册子和这半块神秘的玉佩，将会彻底改变他的人生轨迹，将他从这尘泥之中，推向一个波澜壮阔、却也危机四伏的修仙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