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编的‘公元配天干地支’纪年法,朕仔细看了——‘公元1647年,丁丑年’,既承古法,又便通商,农户记收成、商号算盈亏,一眼便能看清,这便是最大的用处。”
李之铉的眼睛骤然亮了,像蒙尘的算珠被擦亮。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因激动喉头发紧,只能重重点头,指节攥得发白。
这辈子最渴望的,便是有人能懂算学的价值,如今这话从陛下口中说出,比任何功名都让他安心。
“朕决意提拔你为礼部侍郎,仍管历法、算学之事。”
郑森的声音掷地有声,目光扫过李之铉震惊的脸,继续道:
“朕还会在经世学堂设‘天文算学科’,由你任总教习,把你的学问传下去。往后,再不会有人说算学是‘旁门左道’。”
“臣……臣愿为陛下效死!”李之铉“扑通”跪倒在地,额头重重抵在金砖上,声音哽咽。
他从未敢想,自己不仅能得官,还能开科授课。那些藏在箱底的手稿、反复推演的公式,终于有机会教给更多人,让算学真正惠及民生。
郑森扶起他时,见他眼底满是泪光,却透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心里愈发欣慰:提拔李之铉,不仅是惜才,更是要给天下人立个榜样。
新朝选官,不看出身、不看科举名次,只看真本事。前明因“出身论”埋没的人才,他要一个个找回来。
处置完李之铉的事,郑森即刻拟旨,搭建新朝内阁班子。第一道旨,便是任命陈明遇为内阁首辅,主管民生、粮税。
此时陈明遇正在金华查核粮囤,接过圣旨时,手里还攥着沾着谷壳的账册。
陈永华念完旨意,身边属官连忙道:“大人,首辅之位乃百官之首,您该即刻回宫筹备!粮囤的事交给下属便是。”
陈明遇却摇头,把账册仔细叠好塞进怀里:“不急,这两户漏记的杂粮得补上。前明就是官不管事,粮税册子乱成一团,百姓交了粮却领不到补贴,我不能重蹈覆辙。”
他蹲下身,亲自拨开粮囤角落的稻谷,确认没有掺沙,才对属官说:“明日一早回南京,今晚得把浙西的粮税细则理出来,别误了明年春耕的种子调配。”
在他心里,首辅的权位不重要,让百姓能安稳种粮、踏实收粮,才是最要紧的事。
第二道旨,任命张家玉为内阁次辅,主管科举、人才。
张家玉接到旨意时,正在整理科举初选名册,看到“次辅”二字,没有丝毫欣喜,反而皱起眉对下属说:
“把苏州张氏、绍兴沈氏的家世再核对一遍。这些士绅子弟愿意来考,是信了新朝,可不能让他们靠家世占了真才实学的名额。”
下属劝他“如今您是次辅,这些琐事不必亲力亲为”,他却指着名册上“张岱”的名字。
“当年张岱先生在绍兴修水利,惠及百余户农户,这样的人若因家世被轻视,才是新朝的损失。”
“我管科举,就得让有本事的人都有出路,不管他是士绅子弟,还是农户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