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蝉鸣宛如细密的针线,一点一滴地撕扯着都城燥热的空气,仿佛要将这闷热织成一张无形的网,让人透不过气来。博婉婷静静地伫立在国子监的廊檐之下,目光穿梭过层层叠叠的屋檐,最终落在远处那被夕阳染成金红的宫墙上。
夕阳如血,将宫墙映照得仿佛是天地间唯一的瑰宝,璀璨而夺目,却又带着几分凄艳的悲壮。祖父博子卿挂帅出征的消息早已如同一阵狂风般席卷了整个都城,那份属于名将之后的荣耀与责任,如同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而父亲博文暂领刺史印的信笺也已在案头搁了数日,那信笺上苍劲有力的字迹,仿佛是父亲对她的殷殷嘱托和期望。然而,这一切的一切,却似乎都与她无关。她的心,早已被那个名字带走,飞向了遥远的北边山野。
程越,这个让她在国子监的典籍中无数次走神的名字,此刻正在北方那片土地上掀起一场轩然大波。他怂恿反贼占领了燕昭之国的四座城池,试图为伟大的祖国圣托蒂斯赢得战争而在敌人后背捅刀子。然而,在世人的眼中,程越的行为却是愚蠢至极的。
他们嘲笑他,质疑他,认为反贼那微不足道的战斗力根本无法与正规军抗衡,成千上万反贼中能打仗的估计连一成都不到。他们更是指出,那四座土地贫瘠的山中城池,本就产出粮食无法自足,拿什么养活这么多人?这无疑是在给伟大的祖国圣托蒂斯添乱,是愚蠢的举动,甚至会给家族蒙羞!
可博婉婷却无法遏制心底那份莫名的悸动。程越,这个从未正眼瞧过她这个州侯家千金的男子,甚至曾拒绝过与她的订婚,却在不知不觉中占据了她的全部心思。她爱他,爱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她不知道这份爱从何而来,或许是因为他那不屈不挠的精神,或许是因为他那敢于挑战权威的勇气,又或许,仅仅是因为他那与众不同的眼神。
于是,在一个风高月黑的深夜,博婉婷毅然甩开了侍卫与丫鬟的束缚,将那身华贵的锦缎长裙换作粗布麻衣,扮作难民,踏上了北上的路途。她知道,这条路充满了未知与危险,但她却走的义无反顾。
山路崎岖不平,荆棘如同恶毒的魔鬼般割破了她的手肘,尘土裹挟着汗渍在脸上结痂,一层层地堆积。她的双脚早已磨出了水泡,但她却咬紧牙关,不敢有丝毫的停歇。因为她知道,她的程越正在前方等着她,她要亲眼见到他,哪怕只是远远地望上一眼。
经过一个月漫长而艰辛的徒步寻君之旅,侯爵千金原本娇贵的身躯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泥泞的道路、灼热的烈日,这些曾经对她而言难以想象的艰难险阻,却在她坚定的信念和无尽的痴情作用下,化作了一场灵魂深处的淬炼。
她以信念为舟,在绝望的洪流中奋力前行。那份对程越的牵挂与爱恋,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驱散了她心中的恐惧与迷茫。无论前方道路多么曲折坎坷,她都始终坚信,只要自己不放弃,就一定能够找到心中的那个他。
以痴情为刃,她勇敢地劈开了命运设下的一道道荆棘。每一次的跌倒与受伤,都无法阻挡她前进的脚步。她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一定要让赵朗康复起来,与他携手共度余生。
一个月的旅程让这位千金小姐脱了像!再翻过这座山,就能到花树乡城了。
可暴雨骤然而至。山道变得泥泞不堪,她一个踉跄,滑倒在山坡上。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拼命地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继续前行。但山坡太滑了,她一次次地尝试,却又一次次地滑倒。她的心中充满了绝望,难道她就要在这里结束自己的旅程吗?难道她就不能见到程越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