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牢房潮得他妈能拧出水来,墙根的青苔不知道清理一下,你看都绿得发毛,还有那月光从窗格子漏进来,活像把银匕首劈在地上。老鼠在墙角窸窣乱窜!这他娘的是人住的地方吗?你们安敢如此欺我?我定不与你们相干!”
突然“哐啷“一声——程家公子哥的茶碗又砸地上了。
狱卒们也不敢说话,这样的地方说句实话比他们家都干净,但在程越的嘴里这就不是人待的地方,那自己住的地方又算什么?典狱官家里都没这整洁,所以他也不来,即使来了也是点头哈腰的赶紧溜,生怕惹毛了这位爷准没好事。
程越在这里已经是第三天了,上下都被他折磨了一遍。管家基本上每天都来,不是送书籍就是送各种资料,要不就是送点吃的,喝的用的,送完就走,也没废话。
“程家门第大,门槛前的石狮子都被巴结的人摸得油光锃亮。狱卒像个孙子似的跟着程家来的人,而这位管事的也很会做人,袖口一抖十几粒金瓜子就落入了典狱司手里,面对着顶头上司的家人行贿他哪敢收?眼泪鼻涕一起出来了,连忙拒绝。
“我们公子金汤匙喂大的,诸位多担待。况且最近马上要考试,压力大,有点脾气很正常嘛。”
管事的声响跟放鞭炮似的,狱卒们哪敢有半点怨言,而程越则对着管事的大吼道:
“你给这帮狗东西什么钱?这破地方连马棚都不如!一帮人歪鼻子斜眼的,什么活都不会干,整天就只会在老子面前晃悠。没用的东西!去去去,给本少爷铺云丝被去!”
狱卒们一听一脸的苦涩,也只能屁颠的去跑腿了,然后又组织一帮人过来把整个院子从头到尾细细的打扫了一遍。一直折腾到下午程越才算放过他们这帮人。正当大家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晚餐才刚递进来,直接被程越一脚踹翻:
“喂猪的糠窝头也敢往这儿端?会做饭的是不是都死光了!”
厨房吓得赶紧蒸蟹黄包,结果程越还挑三拣四:
“这什么狗玩意儿?蒸过了头,口感全毁!你这做的是蟹黄包吗?跟他娘的狗屎一样。“
狱卒正跪地上擦汗,外头突然闹哄哄——程家管家竟然带着十来个仆从进来了,翡翠酒壶、冰糖燕窝、冰镇荔枝堆得跟小山似的,丫鬟脑袋上的金步摇晃得人眼晕,这场面让程越自己都懵逼了,难不成自己这么做是给家族长脸了?显然他们这么配合自己看来这里边还是有故事啊。
其实程越猜的一点都没错,程茔已经查到了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正是兵马司操守,他是博家的家奴,而他的女儿就是博婉婷身边的侍女。可博婉婷并没有将其当做女仆看待,而是当成姐妹相处。所以程越和博婉婷之间的事她都知道。于是一封家书回到景州后福兰德大怒!他实在忍受不了别人对他家主人有如此的轻视。
于是他跟儿子一商量就玩了一出这样的把戏。
程茔知道后也是怒不可及!程家难不成就不要脸面吗?什么阿狗阿猫都得敢把程家子弟往大牢里塞,这以后谁还会把程家当成一回事?让他听到管家回来汇报程越在里面有多嚣张的时候,立刻就明白了!于是才让管家配合着演这一场戏给所有景州官场的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