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刘璋与张朱便在旧贵族的奢华府邸中安顿下来,享受着前所未有的礼遇。
然而,这种礼遇并非无偿。
阿尔达希尔为他们聘请的通译和那位号称“帝都第一讼师”的秃顶老者,几乎日日与他们形影不离。
讼师名叫沃洛吉斯,言辞犀利,精通贵霜律法,更精通如何将事实扭曲,将情绪煽动至最高点。
他拿着阿赫曼与苏伦从开封带回的“证词”草稿,开始对刘璋和张朱进行密集的“辅导”。
“这里,情绪不够!要表现出你们当初对刘备毫无保留的信任!”
“这里,要强调你们出资的比例!对,就说你们倾尽所有!”
“刘备假意让出主导权那段,要说得再详细些,要突出他的虚伪!最好能挤出几滴眼泪!”
“不要提你们后来也分到了一些钱财!那会削弱你们的受害形象!记住,你们是被彻底欺骗和掠夺的!”
在沃洛吉斯和旧贵族的不断“打磨”下,刘璋与张朱原本带着个人情绪和部分事实的控诉,被逐渐塑造成了一个标准而煽情的“受害者叙事”。
他们甚至被要求反复演练在皇帝波调面前该如何跪拜,如何陈述,何时该痛哭流涕,何时该悲愤填膺。
起初,刘璋还有些不适,觉得有些夸大其词。
但张朱却被彻底煽动起来,他本就对刘备恨之入骨,如今更是完全代入到了这个“苦主”角色中,演练时声泪俱下,仿佛真的承受了世间最大的冤屈。
看着张朱的“投入”,又想到那唾手可得的巨额财富,刘璋那点微不足道的良知也很快被淹没,
开始积极配合,甚至主动“完善”细节。
与此同时,旧贵族们则在朝堂上下积极活动。
他们不再直接攻击刘备,而是不断宣扬“帝国律法神圣”、“贸易需公平诚信”、“陛下当为所有受欺压者主持公道”等冠冕堂皇的论调,
巧妙地将舆论导向对刘备不利的一面。
一些原本中立或与刘备有生意往来的官员,在旧贵族庞大关系网的游说和潜在利益的许诺下,
也开始保持沉默,甚至隐隐倾向于旧贵族一方。
富楼沙的空气中,弥漫着山雨欲来的压抑感。
刘备府邸。
气氛日渐凝重。
尽管刘备表面上依旧强作镇定,每日处理商务,接见商贾,但府中仆役和商行下属们都察觉到了主人身上那股低气压。
关羽忧心忡忡,加派了府邸周围的巡逻护卫,并严令手下不得在外生事。
唯有张飞,被关羽强行约束了几日后,又开始偷偷溜去角抵场,
在他看来,大哥权势滔天,两个落魄旧友根本掀不起风浪,二哥和贾诩都是杞人忧天。
这一日,刘备正在核对一批发往罗马的丝绸账目,宫中一名内侍突然到访,送来了波调皇帝的正式诏令:
宣刘备明日入宫觐见。
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刘备接过那份用贵霜官方文字和希腊文双语书写的诏令,手指微微颤抖。
诏令措辞平常,只是例行召见,但他心知肚明,这绝非一次普通的君臣会面。
内侍离开后,刘备独自在书房中坐了许久。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显得有些孤寂。
他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有对往事的追忆,有对刘璋张朱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