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消息通过各种渠道流传到市井之间。
繁华之下,暗流涌动。
茶楼里,说书人停下了才子佳人的故事,压低了声音讲述着前朝卫青、霍去病北伐匈奴的旧事;
酒肆中,酒客们交头接耳,议论着北方的战事,猜测着朝廷的动向。
“听说鲜卑人这次来了十几万铁骑!”
“胡说!高将军不是凡俗,用兵如神,定能破敌!”
“陛下会不会御驾亲征?”
“慎言!此等军国大事,岂是我等可妄议?”
一种混合着担忧、愤怒、期待的情绪在民间酝酿。
经历过乱世的人们,格外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太平,绝不容许任何势力将其破坏。
一种同仇敌忾的气氛,在无声无息中凝聚。
皇宫深处,刘复站在高高的宫阙之上,凭栏远眺。
他的手中,已经不止是幽州高揽、并州赵风的告急文书,更有玄耳阁通过特殊渠道送来的、更为详尽也更为残酷的情报。
情报中不仅记录了鲜卑各部的兵力、动向,更附上了一些边郡惨状的描述,甚至还有简易的图画——被焚毁的村庄,倒毙在路边的百姓尸首,以及被掳掠的汉民像牲畜一样被驱赶北上的场景……
夕阳的余晖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映在冰冷的宫砖上。
他的脸色平静,但周身散发出的寒意,却比初春的夜风更冷。
内侍王谨悄步上前,为他披上一件大氅,低声道:
“陛下,夜风寒凉。诸位大人已在两仪殿等候。”
刘复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
“王谨,你说,朕是不是对这些草原上的豺狗,太宽容了?”
王谨心中一凛,腰弯得更低:
“陛下心怀四海,仁德广被。
然蛮夷之辈,畏威而不怀德,非陛下之过。”
刘复轻轻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他目光最后扫过北方那片逐渐被暮色吞噬的天空,转身,大步走向两仪殿。
大氅在他身后扬起,带起一阵决然的风。
两仪殿内,灯火通明。
接到紧急召见的几位重臣——枢密使曹操、兵部尚书李勇、户部尚书程昱等,均已匆匆赶到。
众人面色凝重,显然都已风闻北方噩耗。
刘复端坐御座之上,面前御案上摊开着那几份血迹未干的紧急军报。
他没有绕圈子,直接让内侍将张合等人的奏报传给诸臣阅览。
殿内一片寂静,只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声,以及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
程昱最先看完,花白的眉毛紧紧拧在一起,沉声道:
“陛下,轲比能、步度根同时大举入寇,规模空前,绝非往常小打小闹。
其狗胆不小,恐欲趁我大宋新立,根基未稳,大肆掠夺以充实其力,甚至试探我朝反应。
看来我朝灭高句丽并不能震慑它们啊!杀的还不够多!”
去年回军刚被任命的兵部尚书李勇接口道:
“高揽将军,赵风将军皆万人敌,边军亦曾经战阵。
然奏报所言甚是,鲜卑骑众来去如风,避实击虚,边军野战可胜,却难追歼,守备则疲于奔命。
长此以往,北疆将永无宁日,民生凋敝,国力亦将为此空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