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连这最后的反抗力量也被瓦解,他只能任由吕布摆布。
三日后,吕布再次入宫,态度强硬:
“陛下考虑如何了?”
刘协看着殿外密布的甲士,知道已无选择。他缓缓点头:
“便依爱卿所奏。”
吕布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陛下英明。
臣已备好车马,明日便可启程。”
次日清晨,在吕布大军的“护送”下,刘协带着残余的公卿、家眷和少量羽林军,离开了刚刚安定不久的洛阳。
临行前,刘协回望这座残破的都城,心中充满了无奈与悲凉。
他不知道,这一去,何时才能再回故土。
车队缓缓向北行进,吕布的军队沿途严密监视,如同押送囚犯。
公卿们沉默不语,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刘协坐在颠簸的车中,望着窗外飞逝的景物,心中一片茫然。
他想起了洛阳的那批神秘粮草,想起了张杨送来的补给,想起了董承的慷慨激昂,想起了吕布的嚣张跋扈。
在这乱世之中,他这个天子不过是各方势力争夺的棋子,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掌控。
车队行至黄河岸边,渡船早已备好。
登上渡船,刘协望着奔腾的黄河水,心中涌起一股无力感。
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但他知道,汉室的命运,已经越来越渺茫。
邺城。
刘协不由自主地裹紧了身上的龙袍。
这龙袍还是多年前从洛阳带出的旧物,边角已有些磨损,配上这临时拼凑的所谓德阳殿里,
更是处处凸显出一副沐猴而冠的模样。
殿内的梁柱虽未倾颓,却处处透着仓促修葺的痕迹,
墙壁上未及填补的裂痕如同伤疤,无声诉说着这座城池的破败。
刘协坐在由三张木案拼接而成的“龙椅”上,
目光掠过下方争执不休的公卿,最终落在那个身着银甲、手持画戟的身影上——吕布。
自半月前被“护送”至邺城,这位温侯便以“护驾”之名掌控了小朝廷的所有事务。
昔日在洛阳勉强维持的体面,如今已荡然无存。
“陛下,臣以为当先敕封各地州牧,以安天下之心。”
吕布上前一步,双手抱拳,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他身后的张辽、高顺等将领肃立如松,甲胄上的寒光让殿内本就压抑的气氛更添几分凛冽。
刘协的目光下意识地投向站在左侧的太尉杨彪。
老臣鬓发斑白,此刻正紧抿着嘴唇,脸色铁青如铁,
双手按在朝笏上微微颤抖,却终究没能说出一个字。
再看向另一侧的董承,这位车骑将军眼中燃着愤怒的火花,拳头攥得指节发白,显然对吕布的专横早已忍无可忍。
“温侯以为……当如何封赏?”
刘协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他知道自己的问话不过是形式,却仍想维持最后一点天子的体面。
吕布嘴角扬起一抹自得的弧度,环视殿内一周,仿佛在炫耀自己的掌控力:
“公孙瓒占据幽州,可封为幽州牧、大司马,令其停战退兵回幽州,共讨李傕郭汜。”
刘协心中泛起一阵苦涩的冷笑。
公孙瓒与吕布张燕等在冀州鏖战多时,如今占据优势,双方死伤无数,仇恨早已深入骨髓,怎会因一纸空文就放下刀兵?
更何况吕布此刻盘踞魏郡,这地方本身公孙瓒就势在必得,这道诏书与其说是安抚,不如说是挑唆。
但他没有反驳的余地,只能缓缓点头:
“依卿所奏。”
杨彪猛地抬头,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却被吕布投来的冰冷目光逼退。
老臣颓然低下头,长长的叹息消散在殿宇的阴影里。
董承则重重地哼了一声,别过脸去看向殿外,阳光透过窗棂照在他的侧脸,映出满脸的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