瘿陶城仿佛成了一个巨大的、充满敌意的牢笼。
袁军残部与黑山军之间泾渭分明,互相提防。
城内治安混乱,黑山军士卒时有劫掠,袁军士卒亦因粮饷短缺而怨声载道,冲突时有发生。
沮授和田丰如同救火队员,焦头烂额地弹压、调解,心力交瘁。
袁绍大部分时间昏昏沉沉,偶尔清醒,听着沮授汇报的坏消息,也只是发出无力的叹息或暴怒的咒骂,再无昔日的半分决断。
就在沮授田丰在巨鹿苦苦支撑时,渤海郡治南皮城,同样笼罩在绝望的阴云中。
袁谭站在残破的城楼上,望着城外连绵的公孙瓒军大营,眼神中充满了疲惫、恐惧,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恨。
父亲在清河大败、逃往巨鹿的消息传来,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渤海郡本就不稳的人心。
郡内仅存的几个大族,已经开始暗中与城外的公孙瓒使者眉来眼去。
他手中能用的兵力,只剩下从清河败退时带出的数千残兵,加上渤海本郡拼凑的郡兵,勉强凑够万人。
强力的战将更是只有颜良一人……
连粮草都是捉襟见肘。
谋士辛评、郭图提前回了渤海,辅佐袁谭,而且在袁绍败逃巨鹿时,也有部分谋士逃回了渤海。
但这些人整日争论不休,却拿不出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
辛评主张死守待援,郭图则隐晦地暗示“留得青山在”,几乎是在劝降。
“援兵?哪里还有援兵?”
袁谭苦涩地低语。
父亲自身难保,巨鹿那边自顾不暇。
吕布?
那是比公孙瓒更可怕的豺狼!韩馥?自身难保的冢中枯骨!
“大公子!”
一名浑身浴血的斥候踉跄着冲上城楼,带来一个噩耗,
“公孙瓒部将邹丹,率五千精骑绕过南皮,突袭了章武城!
守将王摩战死,章武……失守了!”
“什么?!”
袁谭眼前一黑,差点栽倒。章武是渤海北部重镇,囤积着他最后一批宝贵的粮秣!
章武一失,南皮彻底成了一座孤城,后路也被切断!
“公孙瓒!”
袁谭死死抓住冰冷的城垛,指甲几乎要嵌进砖石里。
恐惧和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他知道,公孙瓒的总攻,随时可能开始。
南皮这座孤岛,覆灭只在旦夕之间。
他看向辛评和郭图,两人脸色煞白,眼神躲闪。
一股巨大的悲凉涌上心头——难道袁氏在冀州的基业,就要断送在自己手中了吗?
同一时间。
巨鹿郡城瘿陶城内,暂时的平静下暗流汹涌。
沮授敏锐地察觉到,张燕对他们的态度变得更加暧昧和疏离。
孙轻不再露面,日常的“协调”换成了更低级别的头目,态度也更加敷衍。
派去联络常山韩馥的人如泥牛入海,杳无音信。
更糟糕的是,斥候传回的消息令人心惊:
公孙瓒在疑似消化河间、渤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