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乱世,活下去,才有将来。”
他低声自语,随即关上了窗户。
鲁阳城内,愁云惨雾。
临时搭建的灵堂内,素幡低垂,烛火摇曳,映照着孙坚冰冷的灵柩。
按礼制,诸侯可停灵六月。
孙策一身缟素,跪在灵前,年轻的脊背挺得笔直,紧握的双拳却因用力而指节发白,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
他眼中没有泪,只有一片赤红的、燃烧着刻骨仇恨与不甘的火焰。
程普、黄盖、韩当等老将侍立两侧,
人人面带悲戚,眼神中除了失去主心骨的茫然,更有对前路的深深忧虑。
粮草早已耗尽,军心涣散,士兵们面有菜色,士气低落到了极点。
更可怕的是,斥候不断传来坏消息:袁术的大将纪灵已率军逼近鲁阳。
打着“接管防务”、“安抚孙氏遗孤”的旗号,实则虎视眈眈,意图吞并这支失去了猛虎的江东残军!
“袁术狗贼!欺人太甚!”
韩当忍不住低声怒骂,打破了灵堂的死寂,
“主公尸骨未寒,他便迫不及待要来夺权!
我韩当宁死,也不降此反复小人!”
黄盖重重叹息:
“宁死不降,容易。可……少将军和主母、幼主(孙权)怎么办?
还有这数千追随主公出生入死的江东子弟……”
众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跪在灵前的孙策。他才十七岁,却要扛起这副千钧重担。
孙策感受到背后的目光,身体绷得更紧,牙关紧咬,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
他恨!恨黄祖的冷箭,恨刘表的阴险,更恨袁术的无耻!
但他更恨自己,恨自己无力保护父亲,恨自己此刻无法力挽狂澜,拯救这支父亲留下的基业和族人!
就在这山穷水尽、人心惶惶之际,城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报——!”
一名亲兵跌跌撞撞冲入灵堂,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
“少将军!各位将军!
城外……城外来了大队人马!打着‘青兖牧刘’的旗号!
为首者自称是青州牧刘使君麾下重臣,程昱程先生!
前来……前来吊唁主公!”
“刘复?”
孙策猛地抬起头,赤红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愕。
程普、黄盖等人也是面面相觑,难以置信。
刘复此刻坐拥三州,威震天下,除了讨董时短暂接触合作外,
与远在南阳、穷途末路的孙氏并无太多深交,为何会在此刻派心腹重臣前来?
“快请!”
程普反应最快,沉声道。
无论刘复目的为何,此刻任何变数都可能带来转机。
很快,一身素服、神情肃穆的程昱在数名精悍护卫的簇拥下,步入灵堂。
他身后,还跟着数名捧着沉重礼箱的随从。
程昱无视了周围江东将领警惕而复杂的目光,径直走到孙坚灵柩前,整了整衣冠,深深三揖,动作庄重而虔诚。
随即,他转向孙策,拱手沉声道:
“青州别驾程昱,奉我主安东将军、青兖牧刘公之命,特来吊唁孙文台将军!
刘公闻噩耗,悲痛万分,扼腕长叹:
‘痛失国士,天妒英才!’
特命昱代其致祭,送文台将军英灵早登天国!”
他声音洪亮,情真意切,在肃穆的灵堂中回荡。
随即,随从打开礼箱,里面赫然是上等丝绸百匹、金玉礼器若干、以及最显眼的一整套精良的鎏金战甲、镶嵌明珠的战盔!
规格之高,远超袁术那边虚伪的“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