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努力地表达着,眼神里只有对生意的期盼和对眼前这位高大将军的畏惧,
唯独没有对他身上气味的反应。
鼻子……闻不见气味了!
吕布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
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冲垮了他心中郁积多日的堤坝!
这几日如同附骨之蛆般的羞辱、烦躁、自我厌恶,
在这一刻被这简单的几个字冲刷得干干净净!
在这个充满恶臭、绝望和嫌弃的世界里,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净土”!
一个对他而言,没有那令人窒息的气味的地方!
一个……仿佛可以正常呼吸的地方!
他看着女子那双似乎是因为闻不到气味而显得格外“干净”的眼睛,
看着她手中那散发着诱人香气的胡饼,一种近乎贪婪的占有欲猛地升起!
“饼?”
吕布咧开嘴,露出了几天来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笑容,虽然这笑容在他布满阴霾的脸上显得有些狰狞,
“买!连人带摊子,我都要了!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子阿禾。”
少女回答道。
吕布随手从下属怀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看也不看,
如同扔垃圾一样“哐当”一声砸在女子简陋的摊位上,金灿灿的五铢钱滚落出来,引起周围一片贪婪的惊呼。
“从今天起,你跟着我!”
吕布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一种解脱般的轻松,
“给我做饼!只给我一个人做!”
女子彻底懵了,看着眼前滚落一地的金钱和这个气势恐怖的将军,吓得说不出话来。
吕布却不管不顾,一把抓起炉子上烤得正好的几个胡饼,
也不怕烫,大口咬了下去。
滚烫、焦香、肉味混合着辛辣的滋味在口中炸开,
伴随着那股对他而言终于“纯净”了的香气,让他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香!”
他含糊不清地赞了一句,随即对身后不远处目瞪口呆、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亲兵吼道:
“愣着干什么?把这摊子……不,把她!
连人带东西,给我抬回营里去!
好生伺候着!
从今日起,她就是本侯爷的……专厨侍女!”
“将军,奴家弟弟,奴家弟弟……”
少女拉住边上的少年比划着。
“都带走,带走。”
在周围流民惊愕、恐惧、不解的目光中,
在洛阳城冲天而起的黑烟——董卓军开始焚烧无法带走的物资——背景下,
吕布一手抓着几个胡饼,大口咀嚼着,一手随意地指向那个吓傻了的、闻不到气味的女子。
他身上的恶臭依旧浓烈,但此刻,
他那张被烟灰和胡饼渣沾污的脸上,却焕发出一种近乎荒诞的、劫后余生般的光彩。
他找到了他的“避风港”,
一个能让他暂时忘记恶臭、忘记刘复、甚至忘记这乱世的,
小小的、带着面饼香气的港湾。
而这个名叫阿禾的聋哑少女的命运,
也就此被这位浑身臭气、喜怒无常的飞将军,粗暴地攥在了手心。
在这个时候,或许不是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