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阴恻恻地笑了笑。
红烛已燃过半,流下的烛泪在烛台上凝结成奇异的形状。
罗帐之内,云雨初歇,
感受着怀中人儿的温软与馨香,心中是前所未有的满足与平静。
“采娘,”
他低唤,声音带着情事后的沙哑磁性,
“……可曾伤了你?”
他虽在战场上杀伐果断,但对怀中娇妻,却有着本能的怜惜。
荀采轻轻摇头,将脸更深地埋进他颈窝,声音细若蚊呐:
“夫君……很好。”
短暂的沉默后,她似想起什么,轻声道:
“方才听夫君言及青州隐忧……妾身斗胆,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哦?”
刘复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
“你我夫妻一体,有何不可言?但说无妨。”
“是关于东莱的海政。”
荀采的声音清晰了些,
“妾身随嫁妆队伍一路行来,沿途听闻,东莱郡守戏志才先生治理有方,
海带养殖、新船建造、咸鱼工坊皆已初具规模,此乃利国利民之良策。
然妾观之,所产之物,除供给军需与本地外,多循旧例,
由郡府或依附豪商销往周边。此法虽稳,却利薄,且易为豪商所制。”
刘复眼神一凝,来了兴趣:
“采娘有何高见?”
“高见不敢。”
荀采微微撑起身子,锦被滑落,但她浑然不觉,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妾身以为,夫君当效法昔日管仲‘官山海’之策,但不必完全垄断。
可在东莱设立‘海政司’,直属将军府,统筹海产捕捞、养殖、加工、仓储、转运之事。
其一,精选得力干吏,专司海产品质与定价,杜绝以次充好,稳定市价;
其二,由将军府出资,或招募可靠商贾入股,组建专属船队,
不仅行于青徐,更可沿海北上幽冀,南下荆扬!
以青州之海产,换他州之粮秣、布匹、铁器乃至战马!
其三,对依附之豪商,可授其专营某地某货之权,
但必须严格遵循将军府定价及品质要求,并缴纳特许之费。
如此,既可广开财源,充实府库军资,又可平抑物价,惠及沿海百姓,
更能将青州之利,辐射四方,增强夫君在沿海诸州的影响力!
其四,海政司所得厚利,可部分用于扩建护渔营,打造更坚固之战船,
巡弋海疆,清剿海盗,保商路畅通,亦可为日后……夫君若有意向辽东或更远海域发展,预作准备。”
荀采侃侃而谈,条理清晰,目光灼灼,哪里还有半分方才的娇羞慵懒,俨然一位胸有丘壑的女谋士。
刘复听得眼中异彩连连,心中震撼不已。
他深知海利巨大,戏志才在东莱的布局也是他授意,
但短期内更多着眼于解决军粮和安置流民,暂时并未上升到如此系统、长远且具战略眼光的层面!
荀采这番“官商合营、专营专卖、开拓商路、以海利养军强兵”的方略,不仅切中要害,
更展现了她惊人的政治和经济头脑!
与刘复计划中的发展路线几乎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