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周，温月眠每天都在剧组拍戏，偶尔会问沈衣川下下周五要带她去哪里，沈衣川总是笑着不回答，只是让她好好休息，养足精神。
温月眠虽然好奇，但也没有追问，她知道，沈衣川既然说了会给她惊喜，就一定会说到做到。
望海湾的海风比预想中更烈一些，阳光透过云层，在海面洒下碎金般的光点，却没能驱散沈衣川指尖的凉意。
他站在老灯塔后侧的礁石旁，左手插在西装裤袋里，死死攥着那个丝绒戒指盒——盒子边缘的棱角硌得掌心发疼，可他丝毫没察觉，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不远处的公路上，等着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出现。
“沈哥，温小姐的车还有五分钟到。”陈默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提醒。
他刚说完，沈衣川的肩膀几不可察地绷紧了，像是被按下了某种紧张的开关。
这是沈衣川第三次检查场地。
白色郁金香和淡蓝色绣球花围成的心形被海风刮得微微晃动，花艺师刚补过两朵蔫掉的郁金香，此刻正蹲在旁边调整丝带的角度；秋千上的照片用透明鱼线加固过，防止被风吹乱，最上面那张小学毕业照里，温月眠扎着羊角辫，手里攥着他给的奶糖，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就是这张照片，刚才被他反复确认了三次位置，生怕角度不对，她第一眼看不到。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音响里循环的《罗马假日》主题曲音量是不是太大了？
海风会不会把他的声音吹得听不清？
等会儿单膝跪地的时候，西装裤会不会皱？
这些平日里根本不会在意的细节，此刻像密密麻麻的蚂蚁，在他心里爬来爬去，搅得他心烦意乱。
他掏出手机，屏幕上是半小时前和温月眠的聊天记录。
她发了张剧组早餐的照片，配文“今天的豆浆有点甜～”，他回复“等会儿带你去吃更甜的”，后面加了个微笑的表情。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发这条消息时，他的手指在屏幕上顿了三次，甚至误触了两次删除键——活了二十八年，他拿过三次影帝奖杯，在无数个直播镜头前从容应对过刁钻问题，却从没像现在这样，连打一行简单的文字都紧张得手心冒汗。
“沈哥，车来了！”陈默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兴奋。
沈衣川猛地抬头，果然看到那辆黑色轿车缓缓驶进停车场。
他下意识地挺直脊背，抬手理了理西装领口，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子——早上特意擦过的牛津鞋，此刻沾了一点礁石上的细沙，他弯腰用拇指蹭了蹭，动作急得差点蹭掉鞋尖的皮。
车停稳了，副驾驶的车门打开，温月眠穿着米白色连衣裙，外面套着件浅卡其色风衣，头发被海风吹得微微飘动。
她下车时先愣了一下，显然是被眼前的场景惊到了，随即转过头，朝着沈衣川的方向望过来，眼睛里闪着好奇的光，像只发现了新玩具的小猫。
就是这一眼，让沈衣川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他感觉喉咙发紧，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原本在心里演练了上百遍的开场白，此刻在脑海里变成了一团乱麻。
他甚至忘了迈步，直到温月眠笑着朝他挥手，喊了声“衣川，你怎么躲在这里呀”，他才如梦初醒般，迈开脚步迎上去。
“你……你来了。”开口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尾音还有点发颤。
他赶紧清了清嗓子，试图掩饰这份慌乱，可视线落在她脸上时，又忍不住有些失神——她今天化了淡妆，睫毛长长的，笑起来的时候，眼角的小梨涡像盛了蜜，和照片里那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重叠在一起，却又多了几分长大后的温柔。
“这里好漂亮啊！”温月眠拉着他的手，语气里满是惊喜，“你什么时候准备的？我一点都不知道。”
她的手很暖，握住他的时候，他指尖的凉意似乎消散了些，可心跳却更快了，像是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他牵着她往心形花圈走，脚步比平时慢了半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虚浮得很。他能感觉到她的目光落在那些照片上，听到她时不时发出的轻笑，比如看到高中运动会他背着崴脚的她冲过终点线的照片时，她笑着说“你那时候跑太快了，我差点摔下来”，可他只能“嗯”“是啊”地附和，大脑里的台词库依旧一片空白。
走到秋千旁，温月眠停下脚步，伸手去碰那张小学毕业照，指尖轻轻拂过照片里的自己：“没想到你还留着这个。”
“一直留着。”沈衣川的声音终于稳了些，他深吸一口气，准备按照计划，引导她坐在秋千上，然后开始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