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资丰裕又如何?
吃喝不愁又怎样?
没有规则的束缚,没有道德的约束,人性中的卑劣便会如野草般疯长。
和平成了最可笑的奢望,爱与善意更是荡然无存,只剩下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在这方小小的盆景里,演绎着最丑陋的人间炼狱。
隐性的压迫早已在沙盒里织成密网,无处不在的冲突像毒藤般缠绕着每个人的生活;更可怕的是“虚无暴力”的滋生——无需劳动谋生,不必为生计奋斗,当生活失去任何目标感,一些极端分子便把“找乐子”当成了唯一追求。
他们用沙盒里的材料拼凑出粗糙的武器,街头斗殴成了日常消遣,甚至故意挑衅天魔的权威,盼着逼他现身,好上演一场更刺激的对峙。
中央区域那些未被完全摧毁的高楼大厦,早已被最大的帮派盘踞。
这伙人由司马奇、司马峰兄弟掌控,竟堂而皇之地推行起阶级分明的资本化运作——占据顶层的头目们锦衣玉食,奴役着底层幸存者,将物资、空间乃至人身都划为“私有财产”,构建起一套弱肉强食的黑暗秩序。
黄轩站在盆景前,久久沉默,末了竟低低笑出了声,那笑声里满是自嘲与寒意。
他什么都明白。
当初规划时,他就想着要化身无形的约束,时时刻刻盯着这群家伙,用威慑让他们不敢越界。
他实在想不通,明明物资极大丰盛,人人都能吃饱穿暖,为什么还要争、还要抢、还要互相践踏?
他终究不是全知全能的神,做不到紧盯每个个体的细微举动。
可他万万没料到,人性的劣根性竟卑劣到了这个地步——不过是一个月没盯着,不过是短暂收回了约束的目光,那些潜藏在骨子里的贪婪、残暴与无序,便如挣脱了枷锁的野兽般狂奔而出,将他设想的和平乌托邦,彻底拖进了人间炼狱。
昔日争抢资源、欺凌弱小的小团体,趁天魔缺位的真空期彻底蜕变为“暴力割据”的势力。
他们如同乱世军阀般疯狂扩张,不靠直接杀戮,却用更阴狠的手段裹挟人心——断绝反抗者的物资供给,让其在饥饿中屈服;散播谣言、孤立排挤,用无休止的精神折磨摧垮人的意志,硬生生在沙盒里建起了一套“非正式阶级”,上层作威作福,底层任人宰割。
黄轩当初三令五申强调的“人人平等”,早已沦为天大的笑话。
规则在“作恶无罚”的现实面前被集体解构:眼见施暴者愈发嚣张却毫无代价,越来越多人抛弃了仅存的底线——有人主动加入割据势力分一杯羹,有人为求自保跪伏于强者脚下,而那些少数坚守平等信念的人,反倒成了异类,被孤立、被打压,最终在绝望中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