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好在程砚这人向来心大,那点陈年旧事在他脑子里转悠了一圈,就被他随手抛到脑后了。
倒是忽然想起,当初塞给他那本启蒙读物的陈诺同志,据说分班后适应不良,整个人都抑郁了,最后竟然休学回家,这发展也是够戏剧性的。
程砚偏头看了眼旁边空着的座位,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了敲,莫名想起之前和许昭用纸杯干杯的场景,那会儿她眼睛弯弯的,笑得比平时更亮。
“啧。”他收回思绪,从抽屉里摸出本小说,刚翻开两页,课代表就开始在台上喊收作业了。
他自然地伸手从许昭包里拿出她的作业本,几门科目的卷子叠得整整齐齐。他随手翻开看了看,字迹清秀工整,解题步骤清晰明了。
“啧啧,这字写得还行,”他翘起嘴角,习惯性地自夸一句,“不过跟我比还是差了点火候。”
他把两人的作业本摞在一起,起身交到了讲台上,走回座位时,目光又一次掠过那个空位,心想今晚的自习课确实会有点太安静了。
程砚左右张望了一下,忽然计上心头。他利落地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又从书包里翻出一件备用外套,接着前后左右找同学讨要来几件衣服。
最后,他弯腰从过道地上捡起一副不知谁掉的黑框眼镜,小心翼翼地把所有衣物塞进自己的外套里,熟练地捆扎出一个人形轮廓,再把那副眼镜往衣领处一架。
一个惟妙惟肖的临时同桌就这样诞生了。
“看你跟我挺有缘,”程砚满意地端详着自己的杰作,拍了拍那团衣服,“就叫你许大昭吧!”
后桌的冯萱闻声抬头,顿时目瞪口呆:“我去!这假人……你从哪变出来的眼镜?”
程砚头也不抬,专心调整着许大昭的坐姿:“刚地上捡的,不知道哪个倒霉蛋掉的。”
他顺手把假人往许昭的座位上一按,那副黑框眼镜正好卡在衣领褶皱处,乍一看还真像有个埋头苦读的同学。
“怎么样?”程砚得意地朝冯萱挑眉,“是不是毫无违和感?”
冯萱看着那个用各种颜色衣服堆出来的许大昭,又看看程砚一脸“快夸我”的表情,终于憋不住笑出声:“你等许昭回来看到这个……怕不是要追着你打!”
“怕什么,”程砚满不在乎地耸肩,顺手把一本练习册摊开放在假人面前,“我这是帮她占座,防止有人鸠占鹊巢。”
窗外暮色渐沉,教室里亮起温暖的灯光。
程砚身旁,那个由衣服和眼镜组成的许大昭安静地陪着他上晚自习,成了今晚教室里最特别的风景。
然而,这个临时拼凑的许大昭毕竟不是真材实料,程砚一开始还时不时伸手扶一把,但没过多久就懒得管了——反正也就是个临时摆设。
于是,在失去外力支撑后,许大昭开始晃晃悠悠地向前倾倒,最后整张脸彻底埋进了桌面,从教室门口望进来,活脱脱就是个趴在桌上睡觉的学生。
好巧不巧,今晚巡堂的老师正好从后门经过,他一眼就看见那个埋头大睡的身影,当即推门而入,气势汹汹地走到程砚旁边,一把将那团衣服薅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