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昭看着这堪比“诺曼底登陆”般混乱的场面,以及讲台上那个闭着眼、吼得脸红脖子粗、仿佛在指挥交响乐的程砚,默默地把头埋进了臂弯,肩膀可疑地抖动起来。
没眼看!真的没眼看!
很难想象……作为当下的文科尖子班,居然有这样的课代表。
上梁不正下梁歪……
程砚一边声嘶力竭地领读,一边绝望地瞥向门口。
还有三十秒!
李老师那如同门神般的身影,已经出现在走廊尽头了! 他甚至能看清李老师那紧抿的嘴角和……拧成疙瘩的眉头!
程砚心中哀嚎: “同志们!声音再大点!再整齐点!拿出你们吃奶的劲儿!” “这不是朗读!这是生存演习!读不好,等会大家一起壮烈牺牲啊——!!!”
上课铃声,如同丧钟,准时敲响! 在程砚“英勇就义”般的悲壮表情和全班一片混乱的声中,李老师板着脸,夹着教案,一步踏进了教室门槛……
世界,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就在程砚感觉自己的小心脏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准备迎接一场“雷霆之怒”时——
李老师终于动了。 她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审判长宣读最终判决的庄严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镜片反射出一道锐利的寒光,晃得程砚眼睛生疼。 然后,她用一种极其平稳、毫无波澜、却字字重若千钧的语调,开口了:
“嗯。下次……可以读的整齐一些。”
说完,她甚至没再看程砚一眼,仿佛对方已经是个“死人”。她极其自然地转身,拿起粉笔,用粉笔头敲了敲黑板,发出清脆的“笃笃”声,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念经”模式: “好了,你可以下去了。同学们,翻开书。”
他抓起桌上的保温杯,拧开盖子,仰头就是一顿吨吨吨吨的猛灌!液体滑过火烧火燎的喉咙,总算把那股快要冒烟的干涩压下去一点。
“活……活过来了……”程砚感觉自己像条刚被捞上岸的鱼,瘫在座位上,只剩下喘气的份儿。
而旁边的许昭…… 从李老师那句“整齐一些”开始,她的肩膀就开始以一种极其可疑的频率小幅度、高频率地颤抖。
她把头深深地埋在摊开的历史书后面,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发顶。
不行!不能笑!绝对!不能!笑出声! 她死死咬着下唇,感觉口腔内壁都快被自己咬破了,但脑海里那“群魔乱舞”、“鬼哭狼嚎”的荒诞画面,如同魔性的鬼畜视频,疯狂循环播放。
尤其是程砚在讲台上闭着眼、声嘶力竭地领读,而师最后那轻飘飘却杀伤力十足的“整齐一些”……
“噗……”一声极其细微、如同漏气般的声音,还是从她捂着的嘴里溜了出来。 她赶紧用力清了清嗓子掩饰过去,但那抖动的肩膀和微微泛红的耳尖,彻底出卖了她。
估计隔壁班……还以为我们班在集体嚎丧呢……这个念头闪过,让她差点又破功。
讲台上,李老师已经开始用他那标志性的、毫无起伏的语调讲述着“文艺复兴的人文主义光辉”。
讲台下,程砚在“生死时速”后瘫着回血,许昭在努力镇压着胸腔里翻江倒海的爆笑冲动。
一堂普通的历史课,就在这样诡异而和谐的氛围中,缓缓推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