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墟地宫的空气沉得像浸了铅，青铜巨棺的缝隙不再渗出黑气，反而被黑色晶体的吸力牵引，棺身微微震颤，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挣脱。
灵均掌心托着那枚鸽子蛋大小的晶体，指尖能清晰感觉到它的温度 —— 时而冰凉如霜，时而灼热如炭，表面流转的青色光泽与黑雾交织，像极了混沌初开时的景象。
晶体在他掌心缓缓转动，起初映出的是地宫石柱的模糊轮廓，可没过片刻，镜面突然泛起涟漪，景象骤然变换 —— 那是片繁华得让人心颤的青丘墟：
梧桐林郁郁葱葱，每棵树上都挂着七彩的灵果；
族人们穿着绣满狐纹的锦衣，手中捧着玉碗，碗里盛着晶莹的灵液；
墟中央的祭坛上，一座白玉王座巍然矗立，而他自己正坐在王座上，头戴九尾狐纹冠冕，五域首领皆单膝跪地，手中捧着各族的至宝，声音恭敬地喊着 “青丘之主”。
“这才是你想要的吧？”
一道软糯的女声突然从晶体中传出，像是缠绕在耳边的丝线，带着勾人心魄的魔力：“用混沌之力重建青丘，让族人再也不受颠沛流离之苦，成为大荒唯一的主宰。
到那时，没人敢再轻视青丘遗部，没人敢再伤害你在乎的人......”
灵均的呼吸微微一滞，九尾突然躁动起来 —— 原本黑白相间的狐毛中，最外侧那条狐尾竟缓缓泛起淡淡的黑气，像墨汁滴入清水，顺着毛根一点点蔓延。
他下意识地握紧拳头，掌心的晶体却像长了吸盘，牢牢贴在肌肤上，黑雾顺着指尖，悄悄钻进他的经脉。
“灵均！”
离朱突然低喝一声，他的天眼在青光中剧烈颤动，视线死死锁着晶体，“别被它迷惑！那是幻象！”
他伸手想上前，箭囊中的雷鸟羽箭却突然剧烈跳动，箭羽上的青光与晶体的黑雾相互排斥，让他无法靠近半步。
白泽也对着晶体低吼，雪白的毛发根根倒竖，颈间鬃毛泛着刺眼的白光，它试图扑向灵均的掌心，却被一股无形的气浪弹开，重重撞在石柱上，发出一声闷哼。
就在这时，阿若突然伸手按住晶体，她的指尖刚触到镜面，四象藤便如受惊的灵蛇，顺着她的手腕快速缠上晶体。
翠绿的藤蔓越收越紧，每朵青花都对着晶体绽放，吐出一缕缕淡青色的清气，像是在与黑雾抗争。
晶体中的景象骤然变换，不再是繁华的青丘墟，而是昆仑墟的开明兽石像：
石像不再是冰冷的岩石，眼中流出的不是泪，而是翠绿的汁液，那些汁液落在地上，瞬间长出遍地奇花异草 ——
有开着金色花瓣的梧桐苗，有结着透明果实的玉英草，还有能发出微光的瑾瑜花，整个昆仑墟都被生机笼罩，像极了阿若记忆中祖母描述的 “昆仑盛景”。
“你可以让昆仑重现荣光。”
那道诱惑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却换成了阿若祖母的语调，温柔得能融化寒冰：“用晶体的力量唤醒开明兽，让草木铺满昆仑的每一寸土地，让昆仑遗民重新回到故土。
你不是一直想完成祖母的遗愿吗？这枚晶体，就能帮你做到......”
阿若的指尖微微颤抖，四象藤的绿意突然变得浓郁，藤蔓上的青花竟开始泛出淡淡的金色 —— 那是昆仑灵气与草木之力交融的迹象。
她望着晶体中的昆仑幻象，眼眶微微发热，记忆中祖母临终前的话语在耳边回响：“阿若，一定要让昆仑变回以前的样子......”
可就在这时，她突然感觉到手腕传来一阵刺痛 —— 四象藤的藤蔓竟开始被晶体的黑雾侵蚀，原本翠绿的藤条泛出灰气，青花也蔫蔫地垂了下来。
阿若猛地回过神，心中一凛：“不对！祖母绝不会让我用混沌之力达成目的！”
她立刻调动丹田灵气，对着四象藤低喝一声：“收！”
翠绿的藤蔓骤然收紧，像一道绿色的枷锁，将黑色晶体牢牢缠成个绿茧。
青花在茧壁上疯狂绽放，清气如潮水般涌入晶体，镜面中的昆仑幻象开始扭曲、破碎，那些奇花异草瞬间枯萎，变回冰冷的岩石。
“滋 ——”
黑雾在清气中发出凄厉的声响，晶体剧烈震颤，试图挣脱藤蔓的束缚。
灵均趁机调动黑白狐火，掌心泛起金红色的光芒，将晶体与藤蔓一同包裹。
狐火与清气交融，形成一道双色光罩，彻底隔绝了黑雾与外界的联系。
晶体中的诱惑声音渐渐消散，只剩下微弱的呜咽声。
离朱快步上前，雷鸟羽箭的青光对着光罩微微闪烁，像是在确认是否安全：“怎么样？它还能再制造幻象吗？”
灵均摇了摇头，指尖抚过绿茧，能感觉到晶体的躁动渐渐平息，只是表面的黑雾仍在顽强地蠕动：“暂时被压制了，但这东西的力量比我们想象的更强。”
他抬头望向青铜巨棺，眉头紧锁，“而且，它好像在吸引巨棺里的东西......”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青铜巨棺的棺盖已被顶开一道缝隙，里面透出一缕极细的金光，正与晶体的青色光泽相互呼应，空气中的混沌气息，竟比之前更浓郁了几分。
第 522 章：心魔试炼
昆仑墟地宫的石柱在绿茧的微光中泛着冷意，四象藤缠成的绿茧突然剧烈震颤，里面的黑色晶体像是挣脱了束缚，表面的黑雾与青光疯狂交织，发出 “嗡嗡” 的低鸣。
未等众人反应，五道不同颜色的光芒突然从晶体中射出 —— 金红、翠绿、青蓝、雪白、银蓝，分别朝着灵均、阿若、离朱、白泽和刚踏入地宫的玄澈缠去。
光芒触碰到身体的刹那，灵均只觉眼前一黑，再睁眼时已不在地宫。
他站在大荒的高空，身后的九尾暴涨至百丈长，黑白狐火化作滔天巨浪，朝着五域席卷而去。
下方的青丘墟不再是记忆中的残破模样，族人们穿着金甲，手持混沌黑气凝成的武器，将反抗的部落一一碾压；
东荒的雷泽被黑雾笼罩，羽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南荒的丹穴山凤凰巢成了废墟，焦黑的羽毛铺满山脚；
西荒的三危山流沙中，无数修士的尸骨堆成小山；
北荒的寒渊结冰，玄武石像被黑气缠绕，再无往日威严。
“这才是真正的力量。”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他自己的语调，却带着冰冷的漠然，“用混沌之气统一大荒，没人再敢伤害青丘，没人再敢违背你的意志......”
灵均的指尖微微颤抖，他想收回狐火，却发现身体不受控制 ——
九尾还在不断释放黑气，五域生灵在火海中哀嚎，那些曾与他并肩作战的伙伴，此刻都跪在他脚下，眼神里满是恐惧。
最让他心悸的是，青风族长站在人群最前，花白的胡须上沾着血，却依旧对着他鞠躬：“青丘之主，万胜......”
“不！这不是我想要的！”
灵均嘶吼着，九尾上的黑气却越来越浓，他能感觉到，内心深处那丝对 “绝对力量” 的渴望，正被幻象不断放大。
与此同时，阿若也陷入了幻象。
她站在昆仑墟的开明兽石像前，四象藤从石像脚下疯长，翠绿的藤蔓顺着山体蔓延，很快便覆盖了整个昆仑，接着朝着五域扩散 ——
东荒的雷泽长满了食人花，羽民被藤蔓缠上，化作草木的养料；
南荒的丹穴山被梧桐藤包裹，凤凰火被藤蔓吸收，成了滋养草木的能量；
中荒的青丘墟，族人的狐裘上长出苔藓，渐渐与草木融为一体。
“看，昆仑重现荣光了。”
祖母的声音在耳边温柔响起，“草木覆盖的地方，再无混沌之气，这才是真正的平衡......”
阿若伸手想触碰身边的藤蔓，却发现自己的指尖已长出细小的根须，正往泥土里钻。
她低头望去，裙摆下的双腿早已变成藤蔓，顺着地面朝着远方延伸，那些被藤蔓包裹的人类，脸上竟带着麻木的笑容，仿佛甘之如饴。
“不对...... 平衡不是这样的......”
阿若喃喃着，眼眶泛红，四象藤却依旧在疯狂生长，将她往石像方向拉扯。
离朱的幻象则是一片血色 —— 他站在雷泽中央，手中的雷鸟羽箭染满黑血，箭囊里已空无一物。
下方的雷泽不再是清澈的湖水，而是浓稠的血水，泛着腥臭的气息，无数与穷奇部有关联的部落族人，倒在他的箭下，老人、孩童、妇孺，无一幸免。
“杀了他们，你的族人就不会白死。”
父亲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带着复仇的快意，“穷奇部的余孽，就该斩草除根！
雷泽的血水三年未干，才能让他们记住，羽民的仇，不能忘......”
离朱的眼睛通红，手中的弓还在不断拉满，对着最后一个蜷缩在角落的孩童。
那孩童穿着穷奇部的黑袍，却只有五六岁大，眼中满是恐惧。
“不...... 我不是这样的......”
离朱的手臂剧烈颤抖，箭尖的青光却依旧对着孩童，他能感觉到，内心的复仇之火，正将理智一点点吞噬。
白泽的幻象最为奇特 —— 它站在一片纯白的空间里，对面站着另一只 “白泽”，那只白泽的毛发泛着黑气，眼中没有灵性，只有冰冷的杀意，正一步步朝着它走来。
“加入混沌，你就能拥有吞噬一切的力量，再也不用跟在灵均身边，做只温顺的异兽......” 黑气白泽开口，声音与白泽一模一样。
“吼 ——！”
白泽突然对着幻象狂吠，雪白的毛发竖起，颈间鬃毛泛着刺眼的白光。
它没有退缩，反而朝着黑气白泽扑去，利爪带着清气，狠狠拍向对方的额头。
幻象中的白泽被拍中后，身体开始透明，渐渐化作一缕黑气消散。
就在这时，玄澈的怒吼突然响起。他刚踏入地宫，便被银蓝色的光芒缠住，眼前浮现出归墟的景象 ——
归墟的海眼被黑雾堵塞，鲛人部落的船只全部沉没，族人的尸体漂浮在海面上，而他自己正坐在水晶宫里，用混沌之气加固宫殿，对外面的惨状视而不见。
“归墟是鲛人的家，不是你的牢笼！”
玄澈猛地清醒，巨大的鱼尾狠狠拍向地面，银蓝色的水光炸开，正好击中映照归墟的光面。
“砰” 的一声，光面如玻璃般碎裂，银蓝色的光芒瞬间消散。
这一声巨响像是信号，其他四道光芒也开始剧烈闪烁。
灵均趁机调动体内的混沌本源，黑白狐火突然暴涨，将金红色的光芒烧成青烟；
阿若则咬碎舌尖，鲜血滴在四象藤上，藤蔓瞬间枯萎，翠绿的光芒随之消散；
离朱抬手折断手中的弓，断裂的木片划破掌心，剧痛让他清醒，青蓝色的光芒渐渐褪去。
五道光芒同时消散，黑色晶体从绿茧中坠落，“啪” 的一声砸在地上。
晶体表面的黑雾与青光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五域的图腾 ——
东荒的雷鸟、南荒的凤凰、西荒的青龙、北荒的玄武、中荒的九尾狐，每道图腾都泛着淡淡的金光，与灵均怀中《山海图录》的残页产生强烈共鸣。
残页从灵均怀中飞出，悬浮在晶体上方，页面上的山川纹路与晶体的图腾相互对应，竟开始缓缓拼接。
众人望着这一幕，都忘了呼吸 ——《山海图录》残页与黑色晶体的共鸣，显然不是巧合，这背后，恐怕藏着更深的秘密。
就在残页与晶体即将触碰的刹那，地宫深处突然传来一阵沉闷的震动，青铜巨棺的棺盖被彻底顶开，一道金色的光柱从棺中射出，直直射向晶体与残页的交汇处。
第 523 章：图录共鸣
昆仑墟地宫的空气还残留着黑气消散后的余寒，四象藤缠成的绿茧已化作细碎的光点，黑色晶体落在青石板上，表面五域图腾的金光忽明忽暗，像是在等待什么。
《山海图录》残页悬浮在晶体上方，泛黄的兽皮上，残缺的山川纹路正微微颤动，与晶体的光芒相互牵引。
灵均伸手将残页往下轻压，当兽皮与晶体表面相触的刹那，“嗡” 的一声轻响，无数银白色的光点突然从残页中飞出，如漫天星子般在半空盘旋。
光点越聚越多，渐渐交织成一幅丈许宽的完整大荒地图 —— 东荒的汤谷泛着赤金光，扶桑木的轮廓清晰可见；
南荒的丹穴山燃着淡红火，凤凰巢的虚影在山巅闪烁；
西荒的三危山裹着苍青光，流沙下的昆仑墟地宫若隐若现；
北荒的寒渊浮着玄黑光，玄武石像的轮廓在冰面下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