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问天感觉自己像是沉入了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深海,冰冷、窒息,唯有胸口那一点灼热如同指引灯塔,却又带着撕裂般的痛楚。不知过了多久,意识才如同挣扎的溺水者,一点点浮出水面。
首先感受到的是一股沁人心脾的清凉之意,如同甘泉流淌过干涸的河床,舒缓着体内火辣辣的刺痛。他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
映入眼帘的,是苏凌薇那张近在咫尺、写满担忧的绝美脸庞。她正盘膝坐在床边,一双白皙如玉的手掌虚按在他的胸口上方,掌心散发出柔和而纯净的冰蓝色灵力光芒,如同最细腻的雪花,源源不断地渗入他的体内,滋养着他受损的经脉和脏腑。
她的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几缕青丝黏在颊边,原本清冷如冰晶的眸子此刻充满了疲惫,但看到叶问天醒来,那眼底深处瞬间迸发出的惊喜和如释重负,却像一道暖流,瞬间击中了叶问天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你……醒了?”苏凌薇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颤抖,显然灵力消耗过度。
叶问天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了一声干涩的嘶哑声,喉咙如同被砂纸磨过。
“别动,也别说话。”苏凌薇立刻制止了他,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但动作却轻柔地拿起旁边准备好的温水,用一个小勺,一点点小心翼翼地喂到他唇边。“你强行施展禁忌之术,经脉受损严重,神魂也有震荡,需要静养。”
温水滋润了干涸的喉咙,叶问天感觉舒服了不少。他这才有机会打量四周。他正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身上的血污已经被清理干净,换上了干净的衣物。房间被打扫过,但墙壁上那蛛网般的裂纹和窗外隐约传来的施工声,提醒着他昨晚那场大战的惨烈。
“狂斧那家伙呢?墨辰怎么样?”叶问天用神识传音问道,他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觉得奢侈。
“墨辰没事,只是灵力耗尽,在隔壁调息。狂斧……”苏凌薇说到这里,眉头微蹙,看了一眼窗外,“被墨辰用你之前给的‘缚灵锁’捆成了粽子,关在柴房了。这家伙皮糙肉厚,伤得不轻,但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叶问天松了口气,队友都没事,还活捉了一个,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他尝试内视己身,情况确实不容乐观。丹田内的液态星辰灵力几乎枯竭,原本奔腾不息的五条主经脉(手太阴肺经、手阳明大肠经、足阳明胃经、足太阴脾经、手少阴心经)此刻黯淡无光,布满了细微的裂痕,如同干旱土地上龟裂的痕迹。尤其是强行运转《修罗戮天诀》的那条手臂经脉,更是受损严重,没有十天半月的精心调养,恐怕难以恢复。
更让他心悸的是胸口那枚修罗剑印。此刻它虽然不再灼热,但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晰,那暗红色的剑形纹路仿佛烙印进了灵魂深处,隐隐散发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嗜血和杀戮渴望。他知道,动用修罗之力绝非没有代价,这股力量正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他。
“你施展的那最后一指……很危险。”苏凌薇看着他,眼神复杂,带着探究和后怕,“那股气息,充满了毁灭和杀戮,不像正道功法。”
叶问天沉默了一下,知道瞒不过去,也没打算隐瞒。他神识传音,简略地提及了自己意外获得了一份古老传承,但传承本身带有极强的煞气,非到万不得已不能动用。
“是我机缘所得,但亦是我的劫数。”叶问天苦笑,“这次若非你和墨辰,我恐怕……”
“别说傻话。”苏凌薇打断了他,语气依旧清冷,但那只原本虚按在他胸口上方的手,却轻轻下落,覆在了他放在床边的手背上。她的手很凉,如同她修炼的冰系灵力,但此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让人安心的力量。“我们是一个团队。你救过我,我自然不会看着你死。”
她的手只是轻轻一触,便如同受惊般迅速收回,仿佛刚才那片刻的触碰只是错觉。她别过脸去,耳根却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绯红,语气重新恢复了平时的冷静:“当务之急是让你尽快恢复。林家折损了两名筑基后期杀手,绝不会善罢甘休。下一次来的,恐怕就是真正的核心力量,甚至可能是……金丹期。”
提到“金丹期”三个字,连苏凌薇的语气都带上了一丝凝重。筑基与金丹,看似只差一个大境界,实则是天壤之别。金丹修士,灵力凝聚成丹,生生不息,可初步御空飞行,神识覆盖范围远超筑基,更能施展威力巨大的神通法术。一个初入金丹的修士,对付十个筑基巅峰都绰绰有余。
叶问天的心也沉了下去。他知道苏凌薇说的是事实。林家在天风郡势力庞大,绝对有金丹期修士坐镇。
“我们需要尽快离开青阳城。”叶问天传音道,“但在那之前,我得先恢复部分实力,而且……得从那个狂斧嘴里,撬出点有用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