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超越物理感知的、灵魂层面的置换感尚未完全消退,莱因哈特教授的意识便被一股极具侵略性的恶臭强行拽回了“现实”。
这股恶臭已经不是寻常的腐败气息,而是亿万微生物在无尽岁月中,将有机物分解、转化、再混合着淤泥深处沉积的、来自不可名状之物的排泄物,共同酿造出的、足以侵蚀意志的地狱气息。
冰冷,且是富含有机质和地下渗水的、饱含阴气的湿冷,是第一重冲击。这股寒意无视了他那身具有一定防护功能的作战服,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针,穿透纤维,直刺骨髓,让他裸露在外的皮肤瞬间泛起一片鸡皮疙瘩。
粘腻,是紧随其后的触感。他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无边无际的、色调灰暗得令人绝望的沼泽湿地之中。浑浊得如同劣质咖啡混合了墨汁的泥浆,已经没过了他的小腿肚。他的每一次试图移动,都像是在与一个无形的、充满恶意的巨人角力。脚底传来的触感诡异而复杂——先是表层稀烂的淤泥轻柔的包裹,随即是更深层、更具吸力的腐殖质层的顽固纠缠,最后才能感受到些许坚硬的、或许是古老树根或岩石的支撑。每一次抬脚,都会带起大量泥浆,发出“噗叽——噗叽——”的、令人牙酸的黏腻声响,在这片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
莱因哈特教授强忍着生理上的强烈不适,锐利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迅速扫视四周。视野所及,是一片扭曲、病态的光景。
无数枯死的树木,如同被某种巨大力量强行拧断、又随意插在这片泥潭中的巨怪残肢,虬结的枝干上挂满了湿漉漉的、颜色暗沉如污血的藤蔓,它们低垂着,像是给这片坟场挂上了哀悼的帷幕。灰暗的天空低垂得仿佛触手可及,没有日月星辰,只有一片均匀的、令人窒息的铅灰色。
水面上,漂浮着各种难以辨认原貌的腐败植物残骸,间或有一些巨大的、如同濒死巨鱼吐出的气泡,缓慢地、无声地鼓起,然后在达到极限时“啵”地一声破裂,释放出更加浓烈的、混合着甲烷和硫化氢的沼气恶臭。
空气湿度饱和到了极点,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吸入冰冷而污浊的液体,鼻腔和肺部充满了淤泥的土腥、动植物高度腐烂后的甜腻腥臭,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深渊的生物排泄物的浓烈气味。光线极其昏暗,只有远方零星飘荡的几点惨绿色磷火,如同恶魔窥视的眼眸,为这片死亡之地提供了唯一、却更添诡异的光源。
“不对劲……”莱因哈特眉头紧锁,形成一个深刻的“川”字。他第一时间尝试调动体内能量。
然而,体内一片沉寂,如同最深沉的古井,感受不到丝毫能量波动。与异兽伙伴那温暖而强大的灵魂连接,也被一层无形无质、却又坚不可摧的屏障彻底切断。一种罕见的、源自力量被剥离的空虚感,悄然掠过他的心头。他下意识地摸向腰间,那里本该悬挂着他那柄经过特殊改造、陪伴他经历无数恶战的特制战刃,此刻却也空空如也。
死寂! 这片沼泽充满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绝对意义上的死寂!
除了他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心脏在胸腔内沉重而缓慢的搏动声,以及泥浆因他移动而发出的细微流动声,再无任何属于生命世界的声响。没有昆虫的嗡鸣,没有蛙类的鼓噪,甚至连风拂过枯萎枝叶的声音都欠奉。这是一种被世界遗忘、被生命抛弃的终极孤独。
然而,这片死寂之下,潜藏着的是最为纯粹的恶意。
突然,左侧约五米外的水面下,一道浑浊的泥浪无声无息地掀起,没有预兆,没有水波荡漾,仿佛那片空间本身发生了扭曲!一道快得超越了视觉捕捉极限的、如同黑色闪电般的影子,破开粘稠的泥水,以一种违反物理规律的诡异速度,直扑莱因哈特!
那是一只外形类似蠼螋,但体型却堪比一条成年尼罗鳄的巨大虫兽!它通体覆盖着湿滑而厚重的暗绿色甲壳,甲壳表面布满了凹凸不平的瘤状结构和诡异的暗色花纹,仿佛凝结了沼泽所有的污秽与诅咒。最骇人的是它那对进化到极致的、如同两柄巨大弯曲死神镰刀般的前肢,布满了细密的、锯齿般的结构,边缘流淌着幽冷的、仿佛能吸收光线的寒芒。这对死亡镰刀撕裂空气,带着一种高频震荡引发的、直刺耳膜的尖锐嘶啸,目标明确无比地直斩向莱因哈特的腰腹!
莱因哈特教授那历经无数次生死锤炼的战斗本能,在这一刻完全压倒了因环境突变和力量丧失带来的短暂不适。他的瞳孔急剧收缩成危险的针尖状,视野中其他一切景物都瞬间模糊、虚化,只剩下那对急速放大的死亡镰刃!
没有时间思考,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他强健的腰腹核心肌肉群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带动上半身后仰,同时双脚在泥浆中猛地发力——不是向上跳跃,而是向后方进行一个幅度极大、姿态略显狼狈,却绝对有效的滑步后撤!
“嗤——!” 巨大的镰刃带着冰冷的死亡气息,几乎是贴着他作战服的前襟划过,锋利的刃风甚至将坚韧的纤维割开了一道细小的裂口,其下的皮肤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彻骨的寒意。镰刃斩入他刚才站立位置的泥浆,如同热刀切黄油般,无声地没入,只留下一道深不见底的黝黑沟壑,泥浆半晌才缓缓合拢。
避开第一击的莱因哈特,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在后撤的同时,他的双手已经如同捕食的毒蛇,闪电般探入身侧浑浊的泥浆之中。他的手指在冰冷的淤泥和腐烂根茎间快速摸索,触碰到了一截相对坚韧、笔直的硬木,以及一块边缘锋利的燧石碎片——这仿佛是这片沼泽“赐予”他唯一的武器。
没有半分犹豫,他运用记忆中的生存技巧,利用手边灌木上取下的一段不知名坚韧藤蔓,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将燧石粗糙而牢固地绑扎在硬木的一端!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当他再次抬起手臂时,手中赫然多了一柄简陋、粗糙,却散发着原始杀戮气息的短矛!
他再次左脚猛地蹬向旁边一棵枯树暴露在泥浆外的虬结根部,脚下传来坚实触感的同时,身体借助这股反作用力,向右侧急速滑步,泥浆在他脚下飞溅,如同绽开的污浊之花!
唰!第二道镰刃几乎是擦着他的后背掠过,再次落空。
而此时,那只镰螋一击落空,巨大的惯性使得它的身躯一时微微前倾,甚至有一部分扎进了泥沼里。
就是这一点破绽,被莱因哈特精准捕捉!
莱因哈特教授毫不停歇,滑步的同时,身体如同一张被拉满的强弓般极限扭转,全身的力量从脚底生根,经腰胯传导,最终灌注于手臂,再集中于那简陋的燧石矛尖!短矛化作一道模糊的灰影,如同蛰伏已久的毒蛇终于发起的致命吐信,精准无比地、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刺向镰螋头部那相对脆弱的、由无数六边形晶状体构成的复眼处!
噗嗤! 一声闷响,如同刺破了一个装满粘稠液体的皮囊。短矛的燧石尖端毫无阻碍地深深刺入,直至没柄!墨绿色的、散发着刺鼻腥味的汁液,如同被挤压的脓包,猛地喷溅而出,有几滴甚至溅到了莱因哈特冰冷的面颊上。
“嘶嘎——!!!” 镰螋发出一声尖锐到足以撕裂耳膜的痛苦嘶鸣,庞大的身躯疯狂地甩动起来,试图将伤害它的异物摆脱。
但莱因哈特教授高大的身躯如同钉死在泥沼中的礁石,在狂乱甩动的虫兽面前纹丝不动。他利用精妙的步伐,始终牢牢占据着镰螋攻击死角的有利位置,一手如同铁钳般死死压住它因痛苦而痉挛的身躯甲壳连接处,另一手紧握短矛,在内部猛地一搅!随后,他暴喝一声,全身肌肉贲张,强行将短矛向下、向侧面重重一划一扯!
咔嚓——嗤啦!
令人牙酸的甲壳碎裂声与肌肉纤维被强行撕裂的声音混合在一起。短矛硬生生将镰螋的半个脑袋,连同小半个身躯,一起豁开了一个巨大的、狰狞的伤口!墨绿色的汁液和破碎的内脏组织汹涌而出。
这只不可一世的沼地猎杀者,终于停止了挣扎,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入泥沼,溅起大片污浊的水花,很快便只剩下几串绝望的气泡。
然而,危机并未解除,反而才刚刚开始!
噗!噗!噗!噗!
前后左右,原本平静的大片浑浊泥浆中,如同被投入了炸弹般,接连炸开数道巨大的泥浪!泥点如同暴雨般泼洒而下。四只、五只……整整六只体型略小但同样狰狞、同样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沼地镰螋”,破开泥浆的掩护,显露出它们恐怖的身形!
它们似乎拥有某种低级的群体狩猎智慧,并非盲目地一拥而上。锋利的、闪烁着幽光的镰刃从各个刁钻的角度——上段斩首、中段腰斩、下段断腿——交织成一张死亡之网,试图彻底封死莱因哈特教授所有可能的闪避空间!泥浆被它们沉重的身躯搅动,如同沸腾一般。
莱因哈特教授的眼神在这一刻锐利得如同极北之地的冰风,所有的杂念——对环境的厌恶、对力量丧失的不安、对未知的警惕——全部被摒弃。他的大脑如同超频运行的生物计算机,瞬间计算出最优化的行动路径。他的步伐变得极其稳健而精准,在粘稠得足以吞噬一切的泥泞中,竟能如同鬼魅般滑行、侧身、矮身、甚至偶尔短促地欺身前进。每一次移动,都如同经过最严密的计算,以毫厘之差避开致命的镰刃切割。他的动作没有任何花哨,简洁、高效,带着一种历经军旅生涯铁与火磨砺出的、融入骨髓的铁血气息。
而他手中那柄简陋的短矛,则化作了他手臂的延伸,化作了致命的毒牙。它不再仅仅是刺击的工具,时而如短棍般格挡开角度过于险恶的镰刃,时而如匕首般精准地挑刺镰螋攻击时暴露出的关节连接处,时而如同毒蜂的尾针,闪电般戳击向镰螋相对脆弱的复眼或不断开合、流淌着涎液的口器。每一次命中,都会发出沉闷的“噗噗”声,伴随着甲壳的细微碎裂和墨绿色汁液的飞溅,给这些凶猛的虫兽带来切实的伤害。
更令人惊异的是,在他如此高速、极限的移动和反击过程中,他挥动短矛的动作轨迹,竟能在周围昏暗的光线下,带起一串串奇异的、如同水波般荡漾流动的残影!
这绝非能量外放或任何超自然能力的展现,而是某种将人体潜能挖掘到极致、糅合了物理学、光学乃至心理学的高深战斗技巧!
他精确地利用了沼泽环境中弥漫的水汽对光线的折射效应,结合自身肌肉极限运动时在视网膜上留下的视觉残留,甚至可能融入了一丝微弱却直接作用于低级生物神经索的精神暗示!
这些虚实交错的残影,在镰螋那结构相对简单、主要依赖动态视觉的复眼中,制造出了多个真假难辨的“莱因哈特”虚影,或者巧妙地掩盖了他真正的攻击意图和轨迹。这使得镰螋们那足以开碑裂石的致命镰刃攻击,屡屡落在空处,或者与同伴的攻击相互干扰,反而被那神出鬼没、如同来自幽冥的简陋短矛,一次次精准而冷酷地命中要害。
战斗已然险象环生,泥浆如同被犁过般翻腾飞溅,虫兽的嘶鸣与镰刃破空的尖啸交织成一首死亡的协奏曲。莱因哈特如同在万丈深渊之上的刀尖跳舞,凭借登峰造极的战斗技艺、对恶劣环境的极致利用以及对对手生物弱点的精准把握,在这数只沼地镰螋的疯狂围攻下,不仅奇迹般地稳住了局面,甚至开始如同最老练的猎人般,逐步瓦解它们的攻势,进行有限而高效的反击。在这片被死亡与腐朽笼罩的沼泽中,一场关乎生存的、技巧与诡诈的无声对决,正以最原始、最残酷的方式,激烈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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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与沼泽的有机腐臭截然不同、却同样令人窒息的恶臭,粗暴地灌入了堂雨晴的呼吸道。那是浓烈到化不开的、混合了劣质机油、氧化铁锈、以及某种电路板烧焦后产生的刺鼻化学气味的复合体。她被呛得连连咳嗽,纤弱的身躯微微颤抖,艰难地睁开了双眼。
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她瞬间屏住了呼吸。
她和叔叔堂正青,正站在一片无比广阔、如同巨兽残骸内部的废弃厂房之中。
这里的一切,都散发着工业文明死亡后的苍凉与沉重。高耸的、锈迹斑斑的金属支架,如同史前泰坦巨兽的森白骨架,扭曲地伸向昏暗的苍穹,支撑着那残破不堪、布满了破洞的穹顶,仿佛随时都会在岁月的重压下彻底坍塌。无数断裂的传送带,如同被抽去脊梁的死蛇,无力地垂落下来,在一些地方堆积成诡异的黑色丘陵。巨大如房屋的锈蚀齿轮、断裂的机械臂、以及各种辨认不出原貌的金属残骸,散落得到处都是,构成了一座冰冷、复杂而压抑的钢铁迷宫。
惨白的光线,从破损顶棚的缝隙间无力地透射下来,形成一道道清晰可见的、充满了浮尘的光柱,如同舞台的聚光灯,却只照亮了这片死寂废墟的局部,反而让阴影处的黑暗显得更加深邃和不可测。空气冰冷而干燥,带着金属特有的腥甜气息,每一次呼吸,都感觉有微小的金属碎屑刮擦着喉咙。
“叔叔……”堂雨晴下意识地靠近身边那个如山岳般沉稳的身影,刚想开口询问这诡异的情况,一阵极其刺耳、仿佛能直接刮擦灵魂的噪音,便毫无征兆地从四面八方的钢铁废墟深处轰然响起!
嘎吱——!嘎吱——!咔嚓!
那是沉重的金属被强行扭曲、摩擦、以及被某种坚硬之物啃噬、咀嚼的混合声响!声音由远及近,迅速变得宏大,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整个厂房空间!
紧接着,在那些堆积如山的金属废料后面、在断裂的、如同巨蟒尸骸般的粗大管道深处、在扭曲钢架形成的阴暗缝隙之中,涌出了大量令人头皮发麻、脊背发凉的虫子!
它们体型壮硕如成年的山羊,通体覆盖着厚重的、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漆黑甲壳,看上去仿佛披挂了中世纪骑士的重型板甲,又像是微型的主战坦克,充满了力量感与防御力。然而,最恐怖、最违背生物常理的是它们的头部——那巨大的口器并非普通虫类的咀嚼式或刺吸式,而是进化成了数枚正在高速旋转的、布满了螺旋状利齿的巨型钻头!正是这些疯狂转动的钻头,在啃噬脚下废弃金属时,发出了那令人牙酸脑胀的刺耳噪音——
食铁天牛!
它们的存在,仿佛就是为了吞噬文明本身!
此刻,这些钢铁吞噬者显然是发现了新的、更具“活性”的猎物。
它们那简单的复眼中,闪烁起贪婪而嗜血的猩红色光芒,如同黑暗中点燃的无数盏微型红灯。沉重的、覆盖着金属甲壳的身躯,碾过地面散落的螺丝、齿轮和金属碎片,发出“轰隆、轰隆”的沉闷声响,如同决堤的黑色钢铁洪流,朝着堂氏叔女二人发起了狂暴的冲锋!
它们头部的钻头旋转得更加疯狂,发出了撕裂空气的尖锐呼啸,所过之处,连旁边散落的、厚度可观的钢板,都能被轻易地钻透、撕裂,碎屑纷飞。
堂正青的眼神瞬间变得如同万年寒冰,锐利而冷静。几乎是烙印在灵魂深处的本能,他脚步一错,身形如同鬼魅般微微一侧,再次用自己不算特别宽阔、却无比坚实的背影,将堂雨晴严严实实地护在了身后。他所选择的位置,恰好是一台巨大、锈死不知多少年月的冲压机床残骸形成的相对死角,至少能避免来自后方和侧翼的突袭。
“待着别动!”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仿佛金石交击般的坚定与命令口吻。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没有任何多余的安慰,只有最直接的庇护。
同时,他右手虚空一握!动作流畅而自然,仿佛只是从空气中抽取了一件本就属于他的东西。
嗡——!
一股无形却凌厉至极的意志波动,以他为中心骤然扩散开来,甚至让附近空气中的浮尘都为之一荡!下一刻,一柄样式古朴、剑身修长笔直、闪烁着秋水般冷冽寒光的长剑,凭空出现在他手中!
剑身由高度凝聚、近乎实质化的精神力具现而成,剑格处有简洁的云纹装饰,通体散发着一种斩断一切、锋锐无匹的意念气息。
面对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的钢铁虫潮,堂正青非但没有后退半步,反而主动迎了上去!
他身形如风,动若脱兔!那柄精神长剑在他手中,仿佛被注入了生命与灵魂,直接化作了一条游走于钢铁丛林中的银色蛟龙!
叮!叮!叮!当!当!当!
清脆而密集如同雨打芭蕉、却又带着金属厚重质感的交鸣声,瞬间在空旷的厂房内炸响,连绵不绝!
剑光如同泼洒的水银般无孔不入,又如同编织成了一张致命而华丽的光网。
堂正青的剑术,显然早已超越了单纯技巧的范畴,精妙绝伦,兼具雷霆般的力量与流光般的速度,更蕴含着一种独特的、暗合天地至理的轨迹与韵律。
他深知这些食铁天牛正面甲壳的防御力极其惊人,绝不与它们硬碰硬。他的剑,如同最高明的外科医生手中的手术刀,剑尖总是精准无比地从食铁天牛关节连接的细微缝隙处划过、从它们那高速旋转的口器钻头与头部连接的轴承弱点处点入、或者如同蜻蜓点水般刺向它们那相对脆弱的复眼!
每一次剑尖与虫躯的接触,都伴随着耀眼的火星迸射而出,如同黑暗中绽放的微小焰火!
被刺中数处关节缝隙的食铁天牛,动作瞬间变得僵硬、迟滞,随即失衡翻滚在地,六足疯狂划动却难以迅速起身;被点中口器钻头轴承的食铁天牛,则像是突然卡壳的机器,猛地停在原地,头部疯狂却无序地摆动,发出更加刺耳、混乱的摩擦声;而被刺中复眼的食铁天牛,则发出痛苦而愤怒的嘶鸣,庞大的身躯失去方向感,栽倒在地,痛苦地翻滚,撞得周围的金属残骸哐当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