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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各领风骚的外院教授们(下)(2 / 2)

西蒙斯教授围着一条洁白如雪、一尘不染的厨师围裙,笑容可掬地迎了出来,手里甚至还握着一把正在滴着酱汁的长柄锅铲,身上散发着令人安心的、温暖的食物香气。“欢迎欢迎!辛苦了三位年轻的先生小姐!快请进,快请进!”他声音洪亮,带着一种能瞬间拉近距离的、发自内心的热情,“东西就放这边角落就好!安装这个通风橱柜?小意思,我自己三两下就能搞定!你们千万别客气,先找个地方坐,来来来,正好我新研究的‘多味花式鱼’刚刚完成最后一道工序,快来帮我品鉴品鉴,就当是老头子我一点小小的答谢!”

他动作麻利得不像个学者,更像是个从业几十年的主厨,迅速地将那套高级厨具分门别类地安置在顺手的位置,然后又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独自一人将那个沉重的大型通风橱柜安装到指定位置并启动测试。通风系统发出低沉的、高效的嗡鸣,确保任何烹饪过程中可能产生的异味都会被瞬间抽走。接着,他变戏法般从那个巨大的冰鲜展示柜里取出了几条已经初步处理好的“鱼”。这些鱼的形态各异,和平素常见的食用鱼有所不同:有的鳞片细小而密集,在灯光下闪烁着彩虹般流动的光泽;有的通体晶莹剔透,如同最纯净的水晶,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内部纤细的骨骼;还有的则覆盖着一层仿佛岩石般的、布满苔藓状纹路的厚重骨甲。

“瞧,这是‘虹霓鳟’,生活在‘养灵泉’里的宝贝,肉质细腻得入口即化,富含的特殊油脂对精神力有温和的滋养效果,最适合高温快煎,瞬间锁住汁水和风味……”西蒙斯教授一边如数家珍地介绍,一边娴熟地将一条彩虹色鱼排拍上薄薄的秘制粉料,放入烧得恰到好处的平底锅中,热油立刻发出“滋啦”一声无比悦耳的声响,白色的蒸汽带着诱人的香气升腾而起。

“这个是‘水晶刺身鱼’,只出产在极寒的深水灵脉,生命能量纯粹,生食方能体验其极致鲜美,入口冰凉爽滑,带着深海寒泉特有的清甜回甘……”他说话间,已将另一条透明如玻璃的鱼用一把薄如蝉翼的菜刀迅速切成均匀的薄片,如同展开一件艺术品般,精心摆放在铺着碎冰的青瓷盘上。

“还有这个,‘岩斑鲷’,别看它外壳硬得像石头,这可是它吸收地脉能量形成的天然保护层,内里的肉质紧实弹牙,风味浓郁,最适合用果木低温慢熏,让烟熏的香气慢慢渗透,赋予它独特的灵魂……”他将最后一条骨甲鱼放入一个造型古朴、内部有微光流转的快速熏烤炉中,设定好参数。

他的动作如同行云流水,充满了厨师特有的韵律感和美感。煎锅在他手中轻轻颠动,鱼排表面迅速呈现出均匀诱人的金棕色网格状焦痕;冰盘上的刺身薄片被他摆放得错落有致,在干冰冰镇之下如同雪地里绽放的花瓣;充能快速熏烤炉的观察窗内,骨甲鱼在袅袅的青白色果木烟中缓缓变化着颜色,从灰白转向深沉的琥珀色。更令人叫绝的是,他随手从旁边一个散发着灵气的盆栽里摘下几片散发着薄荷与柠檬混合清香的银色叶子,用手指揉碎了,均匀地撒在即将出锅的香煎虹鳟上;又取出几颗类似圣女果、却通体鲜红欲滴的浆果,轻轻挤压,将酸甜的汁液如同画龙点睛般淋在水晶刺身上;最后,用一种散发着微光、似乎蕴含着微弱能量的金色粉末状香料,细致地涂抹在熏烤好的岩斑鲷的骨甲缝隙和暴露的鱼肉上。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几盘拼配在一起色香味俱全、造型宛如艺术品的“多味花式鱼”拼盘就摆在了三人面前。香煎虹霓鳟表皮金黄酥脆,点缀着翠绿的奇异香草和闪亮的银色碎叶,散发着焦香、油香与植物清香的完美混合气息;水晶刺身薄片堆叠如皑皑雪山,淋着鲜红剔透的浆果汁,旁边配着一小撮嫩绿的芥末苗,晶莹剔透得让人不忍下箸;烟熏岩甲鲷则呈现出深沉的、如同蜜糖般的琥珀色泽,厚重的骨甲被巧妙地撬开一角,露出内部冒着热气、纹理分明的白色鱼肉,独特的果木烟熏香气混合着那微光香料的奇异芬芳,构成了一种复杂而诱人的嗅觉体验。

拉格夫看着眼前这画风与之前所有工坊都截然不同的“研究成果”,回想起刚才的金属风暴、数据洪流和此刻鼻尖萦绕的诱人香气,强烈的反差让他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语气里带着毫无恶意的、善意的调侃:“教授,您这工作室……真是……别具一格,独树一帜啊!我差点以为我们走错门,来到哪个美食大赛的现场了!”

西蒙斯教授毫不在意那份调侃意味,反而爽朗地哈哈大笑起来,中气十足:“美食之道,亦是探索生命能量与自然馈赠如何和谐相处的至高学问哦。异兽世界的食材,蕴藏着无穷的奥秘与可能性,了解它们、烹饪它们、最终让食用者感受到幸福与满足,这本身就是最深刻的研究与实践……来,别光看着,趁热,好好尝尝!给我来点最真实客观的反馈吧!”

拉格夫将信将疑地,带着几分好奇,用叉子小心翼翼地叉起一小块香煎虹霓鳟最肥美的鱼腩部位,送入口中。牙齿轻轻咬破那层酥脆表皮的瞬间,滚烫、丰腴、鲜美到极致的汁水混合着鱼肉极致的嫩滑,如同爆炸般在口腔中扩散开来,随后,那奇异银色碎叶带来的清凉感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柠檬香气紧随其后,完美地中和了油腻感,带来了层次分明的味觉体验。他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咀嚼的动作都停顿了,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艳与满足,含糊不清地、激动地嚷道:“唔!唔唔!这个味道……绝了!真他娘的绝了!我感觉……我感觉舌头都要幸福得融化了!”

兰德斯和戴丽也各自怀着好奇品尝了自己面前的菜肴。兰德斯选择的是需要动手剥开部分外骨甲的烟熏岩斑鲷,他用特制的小叉子挑出一块紧实雪白的鱼肉,放入口中,那肉质弹牙而有嚼劲,浓郁的烟熏木香已经完全渗透进去,咀嚼之间,那金色的微光香料则带来一丝奇异的、仿佛能轻微刺激精神、让人为之一振的微麻感,整体口感独特、丰富而令人印象深刻。

戴丽则更倾向于那盘水晶刺身,她用筷子夹起一片薄如蝉翼、几乎透明的鱼肉,蘸上一点特制的、散发着清新酸味的酱汁,小口送入唇中。冰凉滑嫩的鱼肉几乎不需要咀嚼,就在舌尖化开,带着深海特有的、毫无腥气的清冽甘甜,而那浆果汁的微酸则完美地激发并提升了这份极致的鲜甜,让她那双冰蓝色的眼眸也微微亮了起来,轻轻点了点头。两人虽然没有像拉格夫那样夸张地大呼小叫,但脸上都露出了由衷的、无法掩饰的赞赏神情。

这“舌尖上的异兽学”,以其最直接、最本质的方式,征服了他们的味蕾,确实让人无法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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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的余晖终于完全沉入地平线之下,天边只留下一抹淡淡的、如同羞赧红晕般的霞光。

当空气中诱人的美食香气被一种新涂刷的、略带刺鼻的化学涂料气味所取代时,三人知道,他们已经抵达了名单上最后一个,或许也是最神秘的一个目的地——索菲亚城尼古拉斯教授的临时工坊。

这处工坊坐落在宿舍区边缘一块相对隔绝独立的空地上,在愈发浓重的暮色中,它像一个高大的、沉默的、拒绝与外界交流的黑色方盒子,被厚厚的、多层复合的黑色遮光幕布从顶到底严密地包裹着,没有一丝缝隙,也没有一丝光线能从中透出,仿佛一个吞噬光明的实体。周围的环境也异常安静,不同于范德尔工坊的喧嚣,也不同于崔妮蒂工坊的低鸣,这里的寂静是绝对的,仿佛连声音都被那厚重的幕布吸收、消解了。空气中弥漫着的新鲜气密涂料的味道,更加重了这里的封闭和与世隔绝之感。

皮卡的车斗里,为此处运送的货物也透着一股不寻常的气息。除了大量桶装的、气味刺鼻的专用气密涂料和成卷的、手感沉重、完全不透光的加厚遮光幕布之外,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个被安置在特制防震箱内、由三人合力才能小心搬运的精密装置——一套结构极其复杂、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多用途窥镜套组。各种不同口径、不同曲率的高精度透镜,形状各异的棱镜,以及表面镀有特殊膜层的反光镜、曲光镜,被如同俄罗斯套娃般精巧而稳固地嵌套组合在一起,形成一个充满几何美感和神秘功能的整体,仅仅是看着它,就能感受到其背后所代表的、对光线极致操控的追求。

尼古拉斯教授亲自在工坊唯一的入口处——一个同样被厚重幕布掩盖的狭窄门洞前——安静地等候着。他穿着一身深灰色的、样式古朴甚至有些过时的亚麻长袍,身形瘦长,站姿却如古松般挺拔,气质沉静得如同无波的古井。他的面容在渐浓的暮色中显得有些模糊不清,仿佛刻意隐藏在光影的交界处,唯有那双藏在宽大黑色镜框后的眼睛,在镜片后闪烁着异常深邃的光芒,如同两口能吸纳所有光线、又能洞穿一切表象的古井,仿佛生来就是为了直视光线那最本源、最隐秘的奥秘。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能穿透寂静的磁性与平静:“辛苦了,各位请随我进来。最后的工作,需要借助你们的手,来完成这间暗室的最后封闭。”

掀开厚重的门帘,工坊内部的空间比从外面看起来要宽敞许多,但此刻显得格外空旷和压抑。大部分墙壁和天花板都已经被涂刷成了毫无反光的、吸收一切光线的纯黑色,置身其中,如同漂浮在宇宙最深邃的虚空背景里,方向感和距离感都变得模糊不清。剩下的工作,就是在尼古拉斯教授近乎苛刻的指导下,彻底封闭所有可能漏光的细微缝隙——用特制的刮刀将粘稠的气密涂料仔细地涂抹在每一处接缝、每一个螺栓孔洞上;将最后几卷沉重得如同铅毡般的遮光幕布,以精确的重叠方式覆盖在预留的区域,并用特制的、带有软垫的压条牢牢固定;最后,则是在预留的几个观察位上,小心地安装、调试那套精密的窥镜装置,每一个旋钮的松紧,每一块镜片的角度,都必须在教授那双锐利眼睛的监督下,调整到分毫不差。

整个过程中,尼古拉斯教授的要求严格到令人窒息。他会用一支极其微弱、光线集中如针尖的特殊检查灯,一寸寸地扫描所有可能漏光的地方,任何一点哪怕是理论上存在的瑕疵都无法逃过他的审视:“光是无孔不入的间谍,也是最为娇贵的演员。”他偶尔会低声解释,声音在空旷的黑暗空间中回荡,“我们必须为它搭建一个绝对纯净、不受任何干扰的舞台,它才会展现出最真实、最惊人的表演。”三人一丝不苟地执行着,在仅靠几盏亮度被调到最低、且加了遮光罩的红光工作灯照明的环境中默默忙碌,仿佛在进行一场庄严而神秘的仪式。

当最后一块幕布被无痕固定,最后一组窥镜也被调试到最佳状态后,尼古拉斯教授示意关闭所有工作灯。瞬间,整个工坊内部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足以吞噬一切的绝对黑暗之中。这不是普通的夜色,而是视觉被完全剥夺的、令人心生恍惚与不安的纯粹虚无。没有一丝光,没有一丝来自外界的声息,甚至连自己的心跳声和血液流动的声音都仿佛被这极致的寂静放大,变得震耳欲聋。绝对的黑暗吞噬了所有形状、所有颜色,也吞噬了时间感和空间感,连自身肉体的存在都变得有些可疑。

“好了,现在,请尽量保持安静,不要移动,试着用除了视觉之外的其他感官,好好感受一下这份‘空’与‘静’吧。”尼古拉斯教授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平静无波,如同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却又带着一种引导性的力量。

在这绝对的寂静和虚无中,感官被剥离后又似乎被无限放大。皮肤能感受到空气最细微的流动,耳朵能捕捉到自身血液奔流的声音。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次心跳的时间,也许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一点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的细小光芒,在黑暗的某个角落亮起。那是尼古拉斯教授点燃了一支特制的、燃烧缓慢、光线发散被严格约束着的冷光棒,那光芒微弱得仅仅能照亮他拿着光棒的手指,如同漆黑夜空中唯一的一颗孤星。

接着,是细微到几乎无法被听觉捕捉的、精密的金属部件旋钮转动时发出的摩擦声,以及高品质光学玻璃在框架内轻微调整角度时产生的、几不可闻的轻响。教授开始了他的操作。他灵巧而稳定的手指,在完全依赖肌肉记忆和超凡触觉的黑暗中,精准地拨动着窥镜装置上那些冰冷的旋钮和拨杆,细微地调整着复杂透镜组的角度、棱镜的折射方向,并在窥镜光路中某些经过精确计算的特定节点上,安放了一些极细小的、似乎蕴含着不同能量属性的天然水晶、奇异矿核之类的事物。

而一开始那点微弱如豆的萤火之光,在这套由他亲手搭建的、如同迷宫般精密的镜片阵列中,开始被引导、被驯服。它被聚焦成更细更亮的光束,又被棱镜分解成隐约的色散,继而被特定的透镜重新组合、增强,在某些节点被那些奇异材料赋予微妙的属性变化……黑暗依旧是这片空间绝对的主旋律,但渐渐地,一些极其细微的、原本不可见的分散光路,开始在这片绝对的墨色背景中显现出它们纤细的轨迹。它们如同最纤细的、由纯粹光线本身编织而成的银色蛛丝,若有若无,仿佛随时会断裂消散,却又在精妙的约束下变得越来越清晰、稳定。

教授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精准,细微的金属旋钮转动声如同在黑暗中演奏着一曲无声的、复杂的密码乐章。他的全部心神似乎都已与这光、这镜、这黑暗融为一体。最终,他将其中一道被反复聚焦、增强到能量极限的、细若发丝却凝实无比的炽白色光束,如同引导一条奔腾的微型光之河流,精准地引导向窥镜装置末端一个结构最为复杂、由多种稀有棱镜复合而成的终极聚焦节点。

就在那束凝聚了无数心血与计算的光线,精确射入复合棱镜焦点的瞬间!

“噗——”

一声轻微得如同睡梦中翻身、又如同深海鱼群吐出一个气泡般的奇异轻响,在绝对的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那束原本细若游丝、仿佛随时会湮灭的极限光线,在那神秘的焦点处,竟猛地“炸开”!这不是爆炸的毁灭与混乱,而是创造的、生命初绽般的绚丽绽放!一蓬微小却璀璨夺目、蕴含着惊人能量与信息的、如同幻想中最绚烂烟花般的彩色光点群,骤然从焦点处迸发出来!赤红如焰,靛蓝如深海,翠绿如初春新叶,明黄如熔金……无数细小的、仿佛拥有自己生命的彩色光点在黑暗中欢快地迸射、旋转、交织、碰撞,瞬间将原本死寂的暗室映照得如同微观的梦幻星河!它们并非静止不动,而是在极致绽放后,遵循着某种奇妙而和谐的物理法则与能量轨迹,如同被无形的手牵引着,缓缓飘落、盘旋、最终湮灭,在视觉中留下短暂却足以烙印心灵的、惊艳绝伦的光之轨迹。

然而,神奇远未结束!就在这蓬“光之烟花”极致绽放、无数彩色光点无序却又有序地飘散的同时,就在旁边一个特制的、绝对水平的非反光支架上,几张事先放置好的、巴掌大小的、表面看起来空无一物的特殊感光底片,其光滑的表面如同被一支无形的、蘸取了星河色彩的画笔瞬间拂过!那些飘散的、蕴含着不同能量属性的彩色光点及其运动轨迹,竟然被某种超越常规物理法则的方式,清晰地、同步地烙印在了这张底片之上!

光影交错间,底片上迅速显现出一幅朦胧而优美、充满了静谧诗意的画面——那是一片月光下的幽静森林!皎洁的月光如同轻柔的纱幔,穿过高大树木茂密枝叶的缝隙,在铺满落叶的林间小径上投下斑驳陆离、明明暗暗的光影,仿佛能听到微风拂过树梢的沙沙声,感受到林间特有的湿润与宁静。仿佛刚才那瞬间爆发又消逝的光之奇迹,其所有的信息、所有的美感,都被某种难以理解的技术,永恒地捕捉、压缩、再现在了这方寸之间的底片之上!

“这……”戴丽清冷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难以抑制的、细微的颤抖,她那双向来平静无波的冰蓝色眼眸,在黑暗中努力地睁大,倒映着那正在缓缓消散、如同星尘般美丽的彩色光屑,里面充满了纯粹的、近乎孩童般的惊叹与难以置信,“教授……您对光线的这种……引导、编织和瞬间捕捉定影的技术……这已经彻底超越了现有纯粹光学技术的范畴……这简直是……魔法!是唯有神明才能触及的领域!”她发现自己贫乏的词汇库,完全找不到更贴切的词语来形容眼前这彻底颠覆她所有科学认知的景象。

尼古拉斯教授在黑暗中似乎几不可察地微微动了一下,并未直接回应戴丽那充满震撼的赞叹。他只是小心地、用戴着特制手套的手,取下那张刚刚从无到有、显现出林间月色的神奇感光底片,仔细检查了片刻,然后将其放入一个内部也是纯黑色的、能够完全隔绝一切光线的特制保存盒中。“暗室封闭任务完成,你们的工作非常出色。再次感谢。”他的声音依旧保持着那种古井无波的平静,带着明确无疑的送客意味。

三人凭借着记忆和对空气流动的感知,摸索着走向进来时的门口。

兰德斯走在后面,他的右手已经触摸到了那厚重、冰冷的遮光门帘的粗糙布料,准备将其掀开,让外界的气息涌入这片过于纯粹的黑暗。就在这时,他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胸腔微微起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吸气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仿佛要汲取足够的勇气。他猛地转过身,面向那片几乎吞噬了尼古拉斯教授身形的深邃黑暗,声音因为紧张和急切而显得有些发紧,清晰地穿透了寂静:

“尼古拉斯教授!”兰德斯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如同拉满的弓弦,“请等一下!您……您是否认识一位名叫堂雨晴的学生?”

黑暗中的身影,那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轮廓停顿了一下。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后,尼古拉斯教授的声音才再次传来,语调平稳,却似乎比刚才多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意料之外的停顿,仿佛某个精心维持的平衡被悄然打破:“堂雨晴?当然。她是我们索菲亚学院近年来最引人注目的学生之一,战斗天赋卓绝,在光影感知与灵性构架方面也有独特的才能,想不注意到她都难。”他顿了顿,语气转为一种谨慎的探询,“她怎么了?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兰德斯感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撞击着肋骨,他努力组织着语言,试图让声音听起来尽可能的平静、客观,却又无法完全掩饰那份深切的关切:“不,并非出了具体的事情……只是……即使在昨天,大家一起非常开心地参加学院花车游行,或者在之后气氛轻松的茶餐会上,我……我无意中注意到,她眉宇之间,似乎总萦绕着一丝化不开的忧郁……她的笑容很美,但有时候,感觉那笑容的背后,似乎隐藏着某种……很沉重的东西。”他的话语到了最后,那份试图克制的担忧,终究还是如同水底的暗流,隐隐浮现了出来。

暗室中,陷入了一片比之前绝对黑暗更深沉、更令人不安的寂静。只有三人竭力压抑的、细微的呼吸声,以及那仿佛回响在耳边的、自己心脏搏动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儿,久到兰德斯几乎以为教授不会再回答,或者已经悄然离去时,尼古拉斯教授低沉而缓慢的声音才再次响起,那声音里带着一丝复杂的、近乎叹息的意味,而且压得更低,仿佛怕被这黑暗本身偷听了去:

“孩子……你的观察,比我想象的还要敏锐得多。”他似乎在字斟句酌,每一个词都承载着重量,“我虽然并不了解具体的内情,毕竟,那涉及到学生个人以及其身后家族的私密事务,外人难以窥其全貌……但身处学院,总难免会听到一些风声。据说,她的家族最近……似乎在向她施加一些压力,为她指派了一些……在她原本的学业和研究之外的、额外的‘家族事务’与必须达成的‘目标’。”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仿佛在评估接下来的话是否该说,语气变得更加凝重,声音也低得几乎如同耳语,需要兰德斯集中全部精神才能听清:“而且,根据一些零星的、未经证实的传言……这些被指派的事务和目标的性质…似乎……与她平素在学院中所展现出的那份纯粹的心性、以及本身的热忱与追求……并不完全契合,甚至可能……存在某种根本性的冲突。这……或许就是你所感受到的那份‘沉重’的来源,给她带来的困扰和内心压力,恐怕不小。”

“谢谢您……告诉我这些,教授。”兰德斯郑重地、几乎是屏着呼吸说道,声音低沉而沙哑。这三个字出口的瞬间,他心中那份盘旋已久的、模糊不清的担忧与猜测,终于被这来自权威渠道的、谨慎而隐晦的证实所击中。一块沉重的、冰冷的铅块仿佛终于落地,但激起的并非尘埃,而是更加汹涌、更加灼热的决心与焦虑。

厚重的遮光门帘终于被掀开,外界已然降临的夜色与远处建筑物的灯火光芒,如同积蓄已久的洪水般汹涌涌入,强烈的不适感让三人都下意识地紧紧闭上了眼睛,或抬起手臂遮挡。学院的路灯已经亮起,在暮霭中晕染开一团团温暖的光晕,天空是深邃的蓝黑色,边缘还残留着一丝夕阳燃烧殆尽后的暗红,为这片古老的学术之地披上了一层静谧而略带忧伤的薄纱。

在将空空如也的加固皮卡开回仓库的路上,拉格夫依旧沉浸在一天之内体验冰火多重天的极端兴奋之中,步伐轻快得几乎要在地面上跳跃起来。他揉着仿佛还残留着西蒙斯教授那绝妙烤鱼滋味的肚子,意犹未尽地咂摸着嘴,喋喋不休地分享着感受:“那烟熏岩斑鲷的味儿,真是绝了!还有崔妮蒂教授那虚拟异兽大乱斗,啧啧,比咱们在实战竞技场里真刀真枪干架还刺激!范德尔教授那手搓火箭车的本事,简直不是人……艾尔维斯教授能把烂泥巴变成艺术品……今天可真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他没注意到,身边两位同伴的沉默,与他的兴高采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戴丽安静地坐在副驾驶座上,目光却时不时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掠过旁边驾驶位上兰德斯的侧脸。她敏锐地捕捉到了兰德斯周身笼罩的那份不同寻常的、几乎要实质化的沉静。他微微低着头,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路面,但那双总是闪烁着分析与冷静光芒的灰绿色眼眸,此刻却显得有些空洞和失焦,眉头习惯性地轻蹙着,仿佛在努力解构一个无比复杂的难题。车窗外的路灯流光,如同断续的金线,一次次划过他的脸庞,却未能驱散那层由内而外透出的、心事重重的阴翳。

而兰德斯,他的双手虽然稳健地握着方向盘,但他的思绪,早已挣脱了皮卡的束缚,飞越了眼前熟悉的路景,飞向了那个总是带着温婉含蓄笑容、眼神清澈却似乎总藏着一段难言忧郁的索菲亚少女身影。家族的压力?与心性不合的目标?那沉甸甸的、看不见的担子,究竟是什么?会让她那双专注于捕捉光影美的眼睛,蒙上怎样的阴影?下一次见面,他该如何自然地开口?如何才能在不触及她伤痛的前提下,了解到真相?又该如何……才能帮到她,哪怕只是分担一点点那份“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