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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学院任务:入侵脑细胞(1 / 2)

禁闭室内部,惨白的灯光无情地倾泻而下,落在冰冷的金属束缚椅上。扎尔索·罗迪被牢牢禁锢其上,手腕和脚踝处被长时间捆缚着的拘束带勒出深深的痕迹。他的目光,却像两块烧红的烙铁,死死地、带着一种近乎实质的灼痛感,狠狠烫在兰德斯的脸上。

那眼神里翻涌着无比复杂的情绪漩涡:强烈的愤懑——像是对被命运玩弄于股掌的无声控诉;本能的恐惧——对即将降临的未知酷刑的生理性战栗;以及一种深沉的、几乎令人窒息的无助——如同溺水者在灭顶之际,徒劳地抓向最后一根虚幻稻草的绝望。

这些沉重如山、恍如实质的情绪迎面扑来,让兰德斯的胃部猛地一阵痉挛紧缩。他几乎是狼狈地移开了视线,不敢与之对视。一种强烈的不适感,冰冷黏腻,正沿着脊椎悄然爬升,攫住了他的心神。

“这人……到底是谁?”兰德斯的声音干涩发紧,带着一丝无法完全掩饰的颤抖,“我们到底……为什么……要杀他?”他艰难地吐出每一个字,仿佛它们都裹着铅块。几分钟前还处在可以获得副异兽的雀跃早已被眼前冰冷残酷的现实冲刷殆尽,只剩下沉甸甸的疑团和一丝源自本能的抗拒。

毕竟,从他踏上异兽之力修行之路至今,虽经历过数次生死搏杀,对手却也都是凶悍的野生异兽或失控的异变个体。亲手终结一个同类、一个完全无法反抗的、活生生的人……这还从未有过。

杀死异兽与杀人之间那道无形的鸿沟,其带来的心理重负,作为一个普通人,一个尚在学院求学的学生,兰德斯此刻才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那令人窒息的重量。

“哎呀呀,兰德斯同学,别紧张,别紧张!”霍恩海姆教授连忙上前一步,双手虚按,试图驱散这凝固的沉重空气。他习惯性地搓着手,脸上堆起安抚性的笑容,但眼底深处却着实藏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无奈,“不是真的要杀他!误会,都是误会!”

他指向束缚椅上那个眼神如困兽的身影,“这个人叫扎尔索·罗迪。在之前那场席卷全镇的动乱里,他也是其中的一份子,一开始就试图潜入研究所盗窃核心物品,不过嘛……”教授耸耸肩,语气带着点奇异的感叹,“运气实在背到家,东西还没摸到边儿,就被警报撵得抱头鼠窜了。”

霍恩海姆教授顿了顿,语气转为一种世事无常的感慨:“更倒霉的是,他逃出来后,慌不择路,一头撞上了科尔森教授。结果可想而知,心怀叵测的科尔森用某种……嗯,不太光彩的手段控制了他,逼他在学院内部制造混乱,好替自己打掩护。现在科尔森自个儿溜之大吉,把他当弃子扔下了,这不,终于被我们逮住了。”教授摊开双手,做了个总结的手势,“简单说,就是个偷鸡不成蚀把米、稀里糊涂被卷进漩涡的倒霉蛋小贼。”

“啧,”拉格夫咂了咂嘴,目光扫过罗迪身上破损的衣物和淤青的痕迹,难得地收敛了平日的嬉皮笑脸,“那这家伙……还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不仅活儿没干成,还成了别人的替死鬼和挡箭牌。”他看向罗迪的眼神里,敌意淡去不少,多了几分真实的唏嘘。

一直沉默观察着兰德斯等人反应的达德斯副院长,此刻才沉声开口。他的声音不高,却在空旷冰冷的训练室里激起清晰的回音,带着金属般的凝重质感:“他的原雇主,你们应该都听过名字——亚瑟·芬特。”这个名字仿佛带着刺骨的寒意,让训练室内的空气骤然冷了几分,“三大行省联合通缉令上悬赏最高的黑帮头目,没有之一。他对学院,对研究所,乃至对整个行省的安全,都是悬在头顶的利刃。”

达德斯副院长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缓缓扫过三人:“但亚瑟·芬特狡诈如狐,行踪诡秘。常规的追踪、侦查手段,对他完全失效,查不到任何有用的东西。就算我们倾尽全力,也未能锁定他的藏身之处。”

他指向束缚椅后方那台布满复杂管线、闪烁着幽光的庞大仪器:“现在,唯一尚未被发掘的线索,就埋藏在这位罗迪先生的意识深处。亚瑟·芬特雇佣他时,哪怕再谨慎,也必然有过当面接触。那些接触时候的细节——地点、环境、甚至芬特无意间流露的习惯——必然会在他的潜意识里留下印记,也必然可以跟亚瑟·芬特的动向联系起来。只是这些线索可能细微到他本人都无法察觉,或者无法主动回忆提取。”

“所以,”达德斯副院长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我们需要借助这台‘深层意识探针’,配合特定的精神诱导药物,再加上至少四人份的、稳定且具备韧性特质的精神力进行‘精神潜行’。我们将强行深入他精神领域的最底层,去挖掘那些被时间掩埋、被恐惧封存的潜在信息碎片。”

“这是目前唯一能快速定位亚瑟·芬特的方法。”达德斯副院长再次强调,目光扫过三人年轻而凝重的脸庞,“学院的其他教授和高级战力,要么在动乱中负伤未愈,要么正处理更紧急的善后与防御事务分身乏术。因此,为了凑足这关键的四份精神力,只能依靠你们这些‘研学助理’了。”

戴丽眉头紧锁,敏锐地抓住了关键点:“可是副院长,亚瑟·芬特雇佣罗迪是动乱之前的事了。这么长时间过去,他怎么可能还留在原地?恐怕早就转移了吧?”

“问得好。”达德斯副院长赞许地点头,解释道,“亚瑟·芬特是多个行省联合通缉的重犯,虽然近期在兽园镇附近现过踪迹,但以他的处境,在行省境内不可能拥有大规模、高效率的机动能力,更无法轻易穿越层层严密的封锁线。尤其在动乱之后,整个行省已进入最高警戒状态,所有主要通道和城镇都布下了天罗地网。他带着核心团队大规模转移,目标太大,风险极高。”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相当笃定:“综合现有情报分析,我们判断,他大概率还隐藏在兽园镇周边的某个隐秘据点里,按兵不动,等待着风头过去。只要我们能从罗迪这里挖出哪怕一个模糊的定位线索——一个废弃矿洞的名字、一座荒山上的特殊标记、或者一个接头的区域范围——我们就能将搜索范围压缩到可控区域,并进一步实施精准打击!”

兰德斯心中的不安并未因解释而消散,他再次看向罗迪那双被绝望和痛苦浸透、此刻却死死锁住他、充满无声恳求的眼睛,又转向达德斯副院长和霍恩海姆教授:“可是……你们一开始说‘可能要杀了他’,这又是怎么回事?既然不需要真的下杀手,为什么……”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困惑和一种对这种手段本能的排斥与不认同。

霍恩海姆教授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近乎悲悯的无奈。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走到那台散发着冰冷金属光泽的庞大仪器旁,手指无意识地抚过那些闪烁的指示灯和冰冷的旋钮,仿佛在触摸一个即将苏醒的凶兽:“兰德斯,问题在于……这个‘精神潜行’的过程本身,对他而言,就是一种……极其残酷的酷刑,或者说,一场注定走向毁灭的消耗。”

教授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医者面对绝症时的无力感:“首先,经过科尔森的反复精神操控和利用,以及我们前期必要的……审讯手段,他现在的精神状态本就岌岌可危,充满了各种精神创伤和恐惧的裂痕。

“而仪器和药物会进一步强行刺激他的脑部神经元,超量分泌激素和神经递质,这会解构他的表层意识,将他拖入一种类似‘清醒梦魇’的弥散而混乱的状态……这本身对于大脑来说就是接近毁灭性的负担……”

“然后,”霍恩海姆教授抬起头,看向兰德斯,眼神沉重,“我们四个人的精神力要像四把凿子,强行直接穿过他被解构的表层意识、‘潜入’他意识深处最脆弱的区域进行搜索、翻搅。这种外来力量的冲击和扰动,会对他那本就摇摇欲坠的精神内核,造成无法逆转的消耗和结构性损伤。”

他艰难地吐出结论:“结果基本是注定的——在这次‘精神潜行’之后,他的精神架构将彻底崩塌。最好的情况也是精神崩溃,意识涣散,变成一个对外界毫无感知的植物人。最坏的情况……则是神经回路全面萎缩,导致脑死亡。

“无论哪一种,都跟真正的最终死亡……相差无几了。”

霍恩海姆教授的描述像一桶冰水,从兰德斯的头顶浇下,瞬间冻结了他的心脏。他看着束缚椅上那个颤抖的身影——一个小偷,一个被利用的棋子,一个似乎罪不至死的可怜人——一股强烈的道德反胃感和无力感翻涌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