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如同在死寂的深潭中投入了一颗足以撕裂大地的炼金炸弹!
整个会客厅,陷入了彻底的、令人心脏停跳般的死寂。帕凡院长的瞳孔瞬间收缩到极致,仿佛听到了世间最亵渎的言语!格蕾雅倒吸一口冷气,冰冷的空气刺痛了她的喉咙!路西梅捷教授脸上的愤怒被巨大的荒谬、骇然和一种“疯子竟在身边”的惊悚彻底取代!而阴影中,达德斯摩挲着不知何时又回到指间的铜币的动作,也彻底僵住,“当啷”一声脆响,那枚古老的铜币终于脱手,掉落在大理石地面上,清脆的声响在死寂中回荡,格外刺耳。
颠覆皇权?!
这个疯子……
这个彻头彻尾的、危险至极的疯子!
冰冷的铁栏如同巨兽的肋骨,将通道与巨穴隔绝成生与死的两个世界。兰德斯、拉格夫、戴丽三人紧贴着粗糙潮湿、散发着霉味的岩壁,将自己最大限度地缩进拐角处浓稠的阴影里,连呼吸都几乎停滞,难以置信地窥视着铁栏内那诡异而恐怖的一幕。
巨大的霜牙剑齿虎半伏在冰冷的岩石地面上,庞大的身躯微微起伏,口鼻间喷出的不再是狂暴的热息,而是带着冰碴的微弱白雾。最令人心悸的是它那双眼睛——曾经充斥着暴戾与凶残的冰蓝色巨瞳,此刻竟显得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种近乎温顺的茫然?科尔森教授就站在它那堪比磨盘的头颅旁,一只手如同安抚宠物般,轻轻搭在它布满霜纹的宽大额头上。他的嘴唇微微开合,持续发出一种极低、极古怪的、像是完全不属于任何已知人类语言的音节,音节短促而冰冷,带着一种非人的韵律。而那头恐怖的巨兽,喉咙里竟回应着低沉的、如同闷雷滚过冻土的咕噜声,庞大的头颅甚至微微蹭了蹭科尔森的手掌。
这绝非驯服!这更像是一种……邪异的、跨越物种的亵渎性质的沟通!三人看得毛骨悚然,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突然,科尔森教授的动作变了。搭在剑齿虎额头的左手并未移开,但一直低垂的右手却毫无征兆地抬起!昏暗的光线下,那手臂似乎覆盖着一层极其短暂、难以捕捉的幽暗光泽,快得如同视网膜的错觉!紧接着,在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那只手——竟如同最锋利的能量刃刺入豆腐——毫无阻碍地、无声无息地插入了霜牙剑齿虎相对柔软的腰侧!
没有利刃入肉的闷响!没有滚烫鲜血的喷溅!甚至没有一声象征性的痛苦咆哮!
霜牙剑齿虎庞大的身躯只是剧烈地、痉挛般地颤抖了一下,发出一声低沉到几乎湮灭在洞穴回音中的呜咽。那双冰蓝色的巨瞳中,最后一点属于活物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般迅速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令人心头发冷的绝对顺从与……一种诡异的解脱感?
科尔森教授的手在它体内停留了短暂却令人窒息的两三秒,然后缓缓抽出。他的掌心,赫然托着一块拳头大小、散发着微弱但纯粹碧蓝色光芒的奇异器官!那器官形状极不规则,表面布满着冰晶般的细微棱角,棱角之间的部分还在微微颤动,仿佛一块活着的、搏动着的寒冰结晶!惊人的寒气瞬间便弥漫开来,空气中凝结出肉眼可见的细小冰晶,簌簌飘落。光芒映照着科尔森毫无表情的脸,更添了几分非人的邪异感。
随着奇异器官被取出,霜牙剑齿虎最后一丝支撑的力量仿佛也被彻底抽离,它巨大的头颅如同断线木偶般沉重地砸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庞大的身躯彻底瘫软下去,只有口鼻间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白气,证明着它尚未完全死去,但也差不多仅剩最后一口气息了。
科尔森教授对脚下垂死的巨兽连一丝余光都欠奉,只是将那碧蓝色、仍在微弱搏动的冰晶器官,小心地放入腰间一个早已准备好的、内部冒着森森寒气的特制金属容器中。“咔哒”一声轻响,容器密封。他做完这一切,身影亦没有丝毫犹豫或停留,如同融入黑暗的鬼魅,脚步化作无声,迅速消失在巨穴更深处那更加黑暗、更加死寂的通道尽头,只留下身后一片令人作呕的死寂和浓得化不开的、深入骨髓的寒意。
“他……他妈的……他刚才……干了什么?!”拉格夫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和粗重的喘息,牙齿都在咯咯作响。刚才那邪异到极点的一幕,远超他对战斗和杀戮的认知。
“取出来的那……那东西是什么?他到底取走了那头剑齿虎的什么东西?!”戴丽紧紧捂住嘴,强压下胃里的翻江倒海,冰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生理性的惊骇与恶心。即使是研究异兽,她也从未见过如此亵渎生命、如此诡异残忍的手段。那从头到尾都冰冷无比的“活体器官取出术”让她感到一种本能的排斥。
兰德斯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撞击着肋骨。他看着瘫倒在地、如同小山般毫无生气的霜牙剑齿虎,一个冰冷的念头闪电般击中了他:“兽舍袭击!那些离奇死亡后被剥去器官的异兽……原来都是他干的!这就解释得通为什么凶手能避开所有监控和巡逻,手段还能如此诡异了!凶手本来就是学院的教授!科尔森教授!”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天灵盖。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死死锁定科尔森消失的、如同巨兽咽喉般的黑暗通道。那通道深处散发出的气息,比之前更加寒冷、更加死寂。“不管他取走的是什么……收集这么多强大异兽的‘器官’……他的目的绝对非同寻常的恐怖!跟上!千万小心!”兰德斯的声音低沉而急促,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三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和强烈的不适感,迅速而谨慎地靠近铁栏。铁栏杆上,有多根沉重的锁链缠绕着冰冷的铁条。拉格夫深吸一口气,努力让颤抖的手指稳定下来,从战术腰包里掏出几根细如发丝的特制合金探针和扭力扳手。“锁死了,但结构不算顶复杂,看我的好了!”他凭借与石牙野猪共享的、对细微触感的惊人敏锐,在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摸索着锁芯。寂静中,只有金属探针在锁孔内细微的刮擦声和拉格夫沉重的呼吸声。几分钟后,伴随着一声极其轻微的“咔哒”机括弹响,沉重的锁链应声而落。
三人合力,小心翼翼地推开沉重的铁栏,铰链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一股更加浓郁的血腥味、冰冷刺骨的寒气以及浓烈的死亡气息扑面而来,瞬间将他们吞没。霜牙剑齿虎庞大的身躯就瘫在眼前不远处,如同一座失去生命的肉山,仅有的呼吸微弱到几乎难以察觉,口鼻边的白气亦稀薄得如同幻觉。
“它……彻底死了吧?”拉格夫心有余悸地看着巨兽,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惊醒什么。
“生命体征……微弱到几乎探测不到,跟死了也没多少区别。”戴丽强忍着精神感知传递回来的冰冷死气,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总感觉有点不对劲……”
“别管它了!我们快追科尔森!”兰德斯低喝一声,目光焦灼地投向幽深的通道。三人不敢有丝毫耽搁,屏住呼吸,踮起脚尖,迅速绕过霜牙剑齿虎那散发着冰冷死亡气息的庞大身躯,朝着巨穴深处那吞噬一切的黑暗追去。脚下的通道变得更加狭窄崎岖,地面覆盖着湿滑的苔藓和不知名的粘液,寒意如同活物般顺着裤管向上攀爬,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形容的、仿佛来自远古冰川墓穴的、冻结灵魂的恒久死寂。
“他妈的……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拉格夫一边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湿滑的黑暗中前进,一边忍不住低声咒骂,“偷异兽的……器官零件?这玩意儿能卖钱还是能当武器?简直是个疯子!”
“不知道,但绝对和正常的学术研究、甚至黑市交易都无关。”戴丽眉头紧锁,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他的精神状态之前就不太对,还有那种诡异的力量、还有这种……亵渎生命的方式……我感觉他比我们之前预估的危险等级还要高出几个量级!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疯狂’能形容的了。”
兰德斯正要开口提醒两人集中精神,一股突如其来的、前所未有的、深入骨髓乃至灵魂深处的极致寒意毫无征兆地从背后席卷而来!仿佛瞬间被投入了连通九幽的冰狱!这股寒意不仅冻结了他们的肢体,更直接侵袭着意识,让思维都变得迟滞、僵硬!
三人同时如坠冰窟,动作瞬间僵硬!一股源自生命最本源的、面对绝对死亡时的原始恐惧感,如同冰冷的巨手,死死攫住了他们的心脏!
“嘶……怎……怎么回事?!”拉格夫牙齿剧烈地打颤,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巨大的石牙野猪暗淡的影子在他身旁若隐若现,发出不安的低吼。
“后……后面……有东西……”戴丽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恐惧颤音,她的感知如同被冻结的溪流,反馈回来的只有一片冰冷的死寂和……接近死寂般的凝视。
兰德斯强忍着灵魂都要被冻结的恐怖感,用尽全身力气,一寸寸地、僵硬地扭动脖颈,看向他们刚刚经过的、霜牙剑齿虎倒下的方向——
在昏暗中,那头本该死透的、瘫软如泥的霜牙剑齿虎,此刻竟无声无息地、如同一名从地狱归来的亡灵般,巍然矗立在他们身后!
它庞大的身躯如同冰冷的墓碑,笼罩在通道入口投下的微弱光与浓重阴影的交界处。口鼻间不再有微弱的生命白气,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股在身周凝而不散、如同实质的森白寒气,翻涌着,仿佛来自冥河的呼吸。最令人胆寒的是那双眼睛——冰蓝色的巨瞳此刻闪烁着一种毫无生气、冰冷死寂的幽光,如同两团在万载玄冰中燃烧的鬼火,正死死地、一瞬不瞬地聚焦在他们三人身上。巨大的压迫感和纯粹冰冷的死亡气息,如同无形的冰潮,瞬间淹没了整个地下空间,冻结了空气,冻结了声音,更是冻结了三人的血液!
它没有咆哮,没有低吼,甚至没有移动分毫。只是那样静静地、如同亘古便已存在的死亡化身般,矗立着,凝视着。这份无声的、冰冷的注视,比任何狂暴的嘶吼都更加令人魂飞魄散!
“它……它没死透?!为什么?”戴丽的声音带着哭腔,她不敢回头,但精神感知传来的冰冷死亡凝视让她如芒在背。
“不……”兰德斯的声音干涩沙哑,仿佛声带也被冻伤。手腕上的小轰传递来前所未有的、混乱而尖锐到极致的警报脉冲——那已经并非是纯粹的生命脉动,也不是彻底的虚无死寂,而是一种……被强行扭曲、被某种冰冷到极致的意志所驱动的、介于生死之间的……恐怖存在!
“它……它跟刚才被科尔森下手之前,已经完全不是同一种类型的存在了!
“刚才之前,它是食物链顶端的掠食者、异兽世界高傲无比的威猛霸主……”
“而现在……”兰德斯的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放大,声音压低得如同梦呓一般,“……它是冷眼俯瞰世间一切生灵、平等播撒着末路与终结的……冷酷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