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细得像蚊子叫,王梅花只当她胡话,林仲秋却浑身一僵——这可不是四十年代生人的词。
后来他总撞见林三妮躲在柴房,对着空气“指挥”:“左边种菠菜,右边放鸡鸭笼”,手上却空无一物。
有次林三妮蹲在门槛上,手指划着地面叹气:“半亩地也就够种点青菜,周期短有啥用?要是有灵泉多好,喝一口皮肤都能变好,哪用天天啃红薯干。”
林仲秋躺在摇车里听得真切,差点没笑出声——这位同仁倒是实在,穿越了还惦记着护肤。
可转念一想,能有个种地的空间已经是天大的运气,这挑剔劲儿,怕是还没适应这苦日子。
从林三妮的碎碎念里,他拼凑出了她的来历:前世是个快三十岁的都市白领,相亲路上遇车祸,被脖子上的玉坠带着穿越,玉坠里藏着个半亩地大的空间,种啥都长得快,就是没那些小说里的灵泉、功法。
“等攒够了钱,我就去城里开个店,再也不待在这穷地方了。” 林三妮对着夕阳攥紧拳头,小小的脸上满是对未来的规划。
林仲秋在心里默默点赞:这理想不错,加油干,以后说不定还能抱上大腿。
小孩子的日子过得飞快,转眼林仲秋就三岁了。
作为林家唯二的男孙,他和大堂哥林大宝一样,是家里的“小霸王”。
等他能说利索话,第一件事就是跟“林小宝”这个名字死磕。
奶奶田盼娣喊他吃饭:“小宝,快来!” 他把脸一扭:“我不叫小宝,像叫小猫小狗!”
爷爷林满仓叼着旱烟袋逗他:“那你想叫啥?”
他梗着脖子,把早就想好的名字喊出来:“我要叫林仲秋!仲是伯仲叔季的仲,秋是秋天的秋!” 这是他前世的名字,也是他对过去的念想。
一连几天,林仲秋饭桌上不答应改名就不吃饭,睡觉前还得趴在炕沿上念三遍“我是林仲秋”。
巧的是,十一岁的大堂哥林大宝也跑来找奶奶,红着脸告状:“奶,同学都笑我‘大宝’是装钱的罐子,说我是家里的‘钱袋子’,我要改名!”
两个男孙一个哭丧着脸罢饭,一个气鼓鼓告状,林满仓老两口对视一眼,终究是拗不过,叹气道:“改!都改!”
林大宝眼睛一亮,立马拍着胸脯:“我要叫林建国!建设祖国的建国!” 这话正合林满仓的心意,老两口当即拍板:“好!爱国爱党,有咱林家的骨气!”
轮到林仲秋,他再次强调:“我叫林仲秋。” 黄玉兰温声道:“这名字文雅,像个有学问的。” 田盼娣也点头:“行,仲秋就仲秋,听咱娃的。”
这场改名风波还没结束。
林大妮攥着衣角,红着脸跟王梅花说:“娘,黄婶婶给堂妹们取的‘向菊’‘向珍’多好听,同学都笑我‘大妮’像老黄牛的名字。”
正巧黄玉兰端着针线筐从门口过,笑着接话:“梅花啊,女孩子的名字是得雅致点。”
王梅花本就不服妯娌,当即把围裙一摔:“改!咱闺女的名字不能比她家的差!” 可她大字不识一个,挠着头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好名字。
“我来试试。” 林三妮站了出来,小大人似的背着手,“大姐叫林雅丽,优雅美丽;二姐叫林丹芳,像牡丹花一样好看。” 王梅花听得眉开眼笑,连连点头:“好!就叫这俩名儿!”
林三妮又指了指自己:“娘,我也想改个名,叫林倩珊,是我以前就想叫的名字。”
王梅花正高兴,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夕阳西下,林家的土院里,孩子们叽叽喳喳地喊着新名字,笑声飘出老远。
林仲秋被姐姐们围着,听着“仲秋弟弟”的呼唤,心里踏实极了。
他不过是为了改个名字闹了几场,没想到竟掀起了全家的改名潮。林仲秋摸了摸后脑勺,偷偷笑了——深藏功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