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律师很快查到了结果:“当年处理事故时,他被失控的卡车撞断了腿,花了不少医药费。叶先生大概是出于同情,才给了他这笔钱。”
林仲秋松了口气。
看来真的是误会。
就在这时,张律师的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脸色越来越难看:“什么?找到了?好,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他对林仲秋说:“叶总,我们的人在那个交警的老家找到了他,他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还说……当年的车祸,确实和陈浩的父亲有关。”
陈浩的父亲?陈建国?
林仲秋的心猛地一跳。
这怎么又扯上他了?
她立刻和张律师一起赶往南方。
那个交警已经七十多岁了,住在一个偏僻的小镇上,腿脚不便,看到林仲秋,老泪纵横:“叶老板,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叶先生啊!”
“大爷,您慢慢说,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林仲秋扶着他坐下。
老交警抹了把泪,缓缓道出了真相:“当年黄先生夫妇的车祸,确实不是意外。是陈建国……他欠了赌债,想让黄先生帮忙,黄先生不肯,两人吵了一架。后来陈建国就找人动了黄先生车的刹车,想给他们一个教训,没想到……”
林仲秋和张律师都惊呆了。
“那你为什么说是意外?”张律师追问。
“是叶先生找到我,”老交警叹了口气,“他说陈建国已经死了,真真还小,不能让她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被‘朋友’害死的,会留下心理阴影。他给我钱,不是让我改笔录,是让我保守这个秘密,好好养伤。他说,等真真长大了,再找机会告诉她真相。”
原来是这样……林仲秋的眼眶红了。
丈夫的良苦用心,原主的默默守护,都被误解成了“阴谋”。
“那陈浩知道这件事吗?”林仲秋问。
“应该不知道。”老交警摇头,“陈建国死得突然,没来得及告诉他。但他总觉得他爸死得冤,这些年一直在查,可能是查到了些蛛丝马迹,就把账算到了你头上。”
真相大白。
林仲秋走出老交警家,看着小镇上悠闲的行人,心里百感交集。
这场持续了十年的误会,终于有了答案。
可这个答案,对黄真真来说,太过残忍。
“叶总,我们现在怎么办?”张律师问。
“把证据交给警方。”林仲秋的声音有些沙哑,“另外,联系真真,告诉她真相。”
黄真真接到电话时,正在陈浩家整理他留下的东西。
听到真相的那一刻,她手里的相框“啪”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相框里是她和陈浩的合照,两人笑得很开心。
“不可能……”她喃喃道,“陈浩怎么会骗我?他爸怎么会……”
“真真,这是老交警的证词,还有陈建国当年的赌债记录,都是真的。”
林仲秋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带着一丝疲惫,“我知道这很难接受,但这就是事实。”
黄真真没说话,只是挂了电话,蹲在地上,抱着头失声痛哭。
她恨了十年的人,居然一直在保护她。
她信任依赖的人,却一直活在谎言里,他的父亲,还是害死自己父母的凶手。
这突如其来的真相,像一把刀,把她的世界劈得粉碎。
林仲秋回到海城时,警方已经根据老交警的证词,重新认定了黄真真父母的死因,并发布了公告,澄清了叶畅的嫌疑。
畅睿科技的股价开始回升,董事会的风波也平息了。
一切似乎都回到了正轨。
可林仲秋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她回到老宅,张妈告诉她,黄真真昨天来过,把那个刻着“陈”字的铁盒子拿走了,没说一句话。
“她拿走就拿走吧。”林仲秋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银杏叶,“或许,她需要一点时间,消化这一切。”
晚上,李晟睿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妈,健康事业部的合作方案通过了,省医院那边很满意。还有,真真……她托我把这个交给您。”
他递过来的是一封信,字迹娟秀,是黄真真的笔迹。
林仲秋打开信,里面只有短短的几句话:
“叶阿姨,对不起。这么多年,让您受委屈了。我知道错了,但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您,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我想出去走走,等想明白了,再回来。”
没有署名,也没有日期。
林仲秋把信折好,放进抽屉里。
心里没有愤怒,也没有委屈,只有一种淡淡的释然。
原主的第一个心愿——弄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已经有了答案。
她没做错什么,只是用错了方式,错过了时机。
而第二个心愿——让他们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看到她的好,或许还需要一点时间。
但林仲秋相信,会有那么一天的。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落在客厅的照片上。
照片里的叶畅抱着年幼的黄真真,笑得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