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是。”林仲秋侧身躲过他的铁棍,手腕一翻,抓住对方的胳膊往后一拧——这招是在丐帮学的“卸力手”,对付没练过的普通人百试百灵。
瘦高个“哎哟”一声,铁棍“哐当”掉在地上。
“误会,都是幸存者。”林仲秋松开手,指了指他们的铁皮桶,“我刚醒,没火没水,想跟你们换点东西。”她摸出兜里的半截打火机,在手里晃了晃,“这玩意儿还能用,换口干净水,行不?”
矮胖子眼睛一亮,刚想说话,被那女人拦住了。
女人死死盯着林仲秋的脸,突然问:“你身上没有‘红雾斑’,是刚从外面来的?”
林仲秋这才注意到,三人的脸上、手上都有和女人胳膊上一样的红点。“红雾斑?那是什么?”
“被红雾熏久了就会长,”女人声音沙哑,“没斑的要么是刚感染的‘蚀骨者’,要么是……管委会的人。”
她的手悄悄摸向身后,那里别着把锈迹斑斑的匕首。
“我不是管委会的。”林仲秋把打火机扔过去,“不信你们自己看,这玩意儿是2076年产的,管委会现在都用激光打火器。”
瘦高个捡起打火机,试了试,“噌”地窜出一小簇火苗,吓得他赶紧扔回给女人。
女人接住打火机,眼神缓和了些:“跟我们来,别说话,别碰路边的锈藤。”
三人带着林仲秋拐进一个地下停车场的入口,入口被铁丝网封着,上面挂着十几个生锈的易拉罐,一碰就响。
矮胖子熟练地解开铁丝上的活结,嘟囔道:“这是我们的临时据点,昨天刚清理过‘蚀骨鼠’。”
停车场里弥漫着浓重的机油味,角落里堆着十几个床垫,拼成个大通铺,中间摆着个铁皮炉,炉火烧得正旺,上面架着个黑黢黢的铁锅,锅里煮着什么东西,飘出股土腥味。
“就剩这点水了。”女人从一个破桶里舀出半瓢浑浊的液体,水里还飘着点绿色的絮状物,“你要换就换这个,不换拉倒。”
林仲秋看着那瓢水,胃里一阵翻腾。她想起北宋时干净的井水,突然觉得丐帮分舵的糙米饭都成了山珍海味。“这水能喝?”
“烧开了能活。”瘦高个抢过话头,“上个月喝了没烧开的,老李头拉了三天肚子,直接没了。”
林仲秋没接水瓢,反而指着铁锅:“你们煮的是锈藤根?”锅里的东西黑乎乎的,根茎形状和外面的锈藤一模一样。
“你认识?”女人惊讶地挑眉,“这玩意儿能填肚子,就是有点涩。”
“能毒死你们。”林仲秋夺过工兵铲,走到铁锅旁扒拉了两下,“锈藤根含生物碱,吃多了会神经麻痹,轻者手抖,重者瘫痪。你们最近是不是总觉得握不住东西?”
三人面面相觑,瘦高个下意识地搓了搓手:“你怎么知道?我这手前天开始就老抖……”
林仲秋没回答,转身走向停车场深处的消防栓——那是个红色的铁家伙,上面布满划痕,但阀门看起来还算完整。
她用工兵铲敲了敲管道,传来空洞的回响:“这里面应该还有水,就是锈住了。”
“没用的,”矮胖子叹了口气,“我们敲了三天,阀门纹丝不动。”
“你们用蛮力,当然不行。”林仲秋从床垫下拽出根细铁丝,又捡了块石头,“找个润滑油来,没有的话,把你们煮的锈藤汁给我。”
女人半信半疑地递过一个破碗,里面盛着点墨绿色的汁液。
林仲秋把铁丝蘸了点汁液,插进阀门的缝隙里,一边用石头轻轻敲打着阀门边缘,一边转动铁丝润滑。
这是她在北宋修织布机时学会的“浸润法”,对付生锈的零件百试百灵。
“咔哒——”没过五分钟,阀门突然松动了。
林仲秋屏住呼吸,慢慢拧开阀门——先是流出一股锈水,浑浊得像泥浆,过了十几秒,水流渐渐变清,虽然还是带着点黄色,但至少没有絮状物了。
“水!真的有水!”矮胖子激动得跳起来,扑到消防栓前就想喝,被林仲秋一脚踹开:“想死?这水得烧开,里面有铁锈细菌!”
女人看着哗哗流淌的清水,突然“噗通”一声跪在林仲秋面前,瘦高个和矮胖子也跟着跪下,吓得林仲秋赶紧后退:“你们这是干啥?北宋都亡了,不兴这一套!”
“求你救救我们!”女人声音发颤,“我们据点原来有20多个人,现在就剩我们三个了,不是被‘蚀骨者’叼走,就是病死、饿死……你能弄出水,肯定有办法让我们活下去!”
林仲秋看着三人干裂的嘴唇和布满红雾斑的脸,突然想起汴梁城外那些等着水车浇水的老农。
她叹了口气,用脚尖踢了踢消防栓:“起来吧。想活下去,光有水不够,还得有吃的、有地方住、有法子对付那些怪物。”
她捡起地上的工兵铲,指着停车场的入口:“第一步,把这铁丝网加固,再做几个陷阱,防止‘蚀骨者’进来。第二步,这消防栓的水得过滤,我教你们做个简易过滤器。第三步……”
她顿了顿,望向停车场深处的黑暗,“得弄清楚,这附近除了你们,还有多少活人。”
铁皮炉里的火苗“噼啪”作响,映在三人脸上,照出久违的光亮。
林仲秋靠在消防栓上,看着哗哗流淌的清水,心里默默盘算:10万幸存者,简易净水装置……这任务比在北宋造十台织布机难多了,但——
“正好,我这人就喜欢拆难度高的零件。”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个在丐帮练就的痞笑,“从今天起,这停车场就是咱的第一个‘临时安全区’,你们三个,就是第一批成员。”
瘦高个愣了愣:“那……你是头儿?”
“不然呢?”林仲秋扬起工兵铲,铲尖在火光下闪着冷光,“难不成让你们三个连锈藤有毒都不知道的家伙当?”
远处传来“蚀骨者”的嘶吼,像生锈的铁门被强行拉开。
林仲秋眼神一凛,把工兵铲横在胸前:“先说好,跟着我,就得听指挥。谁敢摸鱼……”她指了指停车场角落的阴影,“看到没?那里的‘蚀骨鼠’还没喂饱。”
三人吓得一缩脖子,赶紧点头。
林仲秋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开始测量消防栓的管径——她得算算,这玩意儿一天能出多少水,够多少人用。
停车场外的天色彻底暗了下来,红雾像血一样从地平线漫上来,吞噬着最后一点天光。
林仲秋知道,真正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但她握着手里的工兵铲,听着身后三人搬东西的动静,突然觉得这末日废墟的第一晚,好像也没那么难熬。
毕竟,她连北宋丐帮的烂摊子都能盘活,还怕这堆破铜烂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