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宸接过酒坛,拔开塞子,仰头饮了一大口,酒液顺着嘴角流进脖子里,又热又辣:“谢李大人。待我在苏州站稳脚跟,定请你喝苏州的‘碧螺春’。”
队伍缓缓前行,百姓们跟在后面,没人说话,只有脚步声和雨声混在一起,像首无声的歌。走到十里亭时,赵宸勒住马,回头望去——南薰门的城楼在雨雾中若隐若现,城楼下的人群像片黑压压的海,波浪里翻涌的,是不舍,是期盼,是乱世里难得的真情。
“都回去吧!”他扬声道,声音穿透雨幕,“好好过日子,等我回来!”
人群里有人哭出了声,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哭声越来越大,像积蓄了许久的山洪,终于决堤。
卫十三在旁边抹了把脸,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将军,这些百姓……”
赵宸没说话,只是策马前行。雨水打在他的长衫上,却浇不灭心里的火。他知道,自己肩上扛的,不只是个旧包袱,是这满城百姓的指望。
而此时的皇宫里,徽宗正站在角楼上,望着南薰门外的方向。雨雾中,那支小小的队伍像粒尘埃,正慢慢消失在路的尽头。
“陛下,百姓都在哭呢。”蔡京站在身后,语气里带着幸灾乐祸,“看来赵宸是把民心都笼络到自己身上了。”
徽宗没回头,只是望着那片模糊的黑影,忽然觉得眼睛有些涩。他想起登基时的誓言,说要让百姓安居乐业,可现在,百姓却在为一个被贬的臣子哭泣——这到底是赵宸的错,还是他的错?
“传旨。”徽宗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股寒意,“让苏州知府衙门的人‘好好伺候’赵将军,一举一动,都要报给朕。”
蔡京躬身:“老臣遵旨。”
雨还在下,打在角楼的琉璃瓦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徽宗望着空荡荡的路,忽然觉得,这汴京的春天,好像被这场雨,浇得有些冷了。
而赵宸的队伍,已经走出了很远。雨幕里,他仿佛还能听见身后的哭声,那声音像根鞭子,抽着他往前赶。苏州的路还长,但他知道,自己必须走下去——为了那些哭泣的百姓,为了那句“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