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的雪,比汴京的更烈。鹅毛般的雪片卷着北风,抽打在皇城的琉璃瓦上,发出呜咽似的声响,仿佛在为宫殿里即将上演的血腥剧目伴奏。完颜宗望的死讯是前日传到的——这位曾率军踏破辽都的金国猛将,在南侵宋境时中了关羽的埋伏,被青龙偃月刀劈于马下,首级此刻正悬在雁门关的城楼之上,成了宋人的战利品。
消息像块巨石砸进金国的权力池,激起的不是同仇敌忾的怒火,而是赤裸裸的觊觎。
清晨的朝会,本该商议如何为完颜宗望复仇,却在完颜宗弼拔刀的瞬间,彻底沦为闹剧。
“都元帅之位,理应由我继承!”完颜宗弼踩着金殿的金砖,玄铁战刀在掌心转了个圈,刀背砸在地面的声响震得梁柱嗡嗡作响。他是金太祖完颜阿骨打的第四子,脸上一道从眉骨延伸到下颌的刀疤,是早年征辽时留下的印记,此刻在怒火中涨得通红,“宗望生前最倚重我,南征的方略一半出自我手,你们谁有资格与我争?”
站在他对面的完颜昌冷笑一声,左手按在腰间的弯刀上,右手把玩着颗鸽卵大的珍珠——那是他从辽国皇宫里抢来的战利品。“四王爷莫不是打糊涂了?”他身形微胖,却透着股阴柔的狠劲,“论资历,我是太祖的堂侄,跟着太祖起兵时,你还在学怎么拉弓;论战功,我平定过辽东的叛乱,招降过辽国的十万降兵,你不过是跟着宗望捡了些便宜,也配提‘资格’二字?”
金太宗完颜吴乞买坐在龙椅上,脸色铁青。他本想借着宗望之死,将都元帅这一掌握全国兵权的要职牢牢抓在自己手里,却没料到这两个侄子竟如此迫不及待,连最后的体面都不顾了。
“放肆!”金太宗猛地一拍龙椅扶手,鎏金的龙头在他掌心硌出红痕,“朝堂之上,岂容舞刀弄枪?都把兵器收起来!”
完颜宗弼充耳不闻,战刀“哐当”一声插在金砖缝隙里,火星溅起半尺高:“叔父,今日这事,必须有个了断!宗望的军队不能没人统领,南征的大业更不能耽搁,谁配当都元帅,得凭真本事说话!”
“真本事?”完颜昌向前一步,腰间的弯刀“噌”地出鞘,刀身在晨光下泛着冷光,“那便让你见识见识!”
话音未落,他身后的亲兵已齐齐拔刀,甲胄碰撞的脆响在大殿里连成一片。完颜宗弼的部将也不甘示弱,纷纷抽出兵刃,与对方形成对峙。金殿两侧的文官吓得缩到柱后,有胆小的甚至钻到了桌案底下,连大气都不敢喘。
“看来,你们是想逼宫了?”金太宗的声音里带着颤抖,不是害怕,是愤怒。他戎马半生,见过比这凶险百倍的战场,却没见过自家朝堂上,竟会因为一个职位拔刀相向。
完颜宗弼突然大笑起来,笑声里满是嘲讽:“逼宫?叔父说笑了。这都元帅之位,本就该属于有能力的人。宗望死了,金国不能再出个窝囊的统帅,否则迟早被南朝那帮宋人笑话!”他看向完颜昌,眼神像淬了毒的冰,“尤其是某些只会窝里横的废物,若真掌了兵权,怕是连雁门关都打不进去,只会让宗望的血白流!”
“你找死!”完颜昌被戳到痛处,猛地挥刀砍向完颜宗弼。刀风带着破空之声,直取对方咽喉。
完颜宗弼早有防备,侧身躲过的同时,一脚踹向完颜昌的小腹。两人瞬间缠斗在一起,战刀与弯刀碰撞的火星,溅落在铺着貂绒的地毯上,烧出一个个黑洞。